“瞎跑什麼?”他責問她。
黎蘭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聽不清他說了什麼,隻看到他眼下一片烏青,儼然一副累極了的模樣。
結合寶沁說的話,黎蘭心口突然泛起一陣惡心。
“好疼……”她身體撐到了極致,胃裡翻江倒海,意識也漸漸模糊。
“閉嘴。”恪達什沒好氣道。
這個女人竟然敢夜不歸宿,還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模樣!
黎蘭許久沒睡過這麼長時間,再睜眼,已是第二日。
是在格薩的藥帳內。
寶沁守在她床邊,見她醒了,忙扶她坐起。
“蘭兒妹妹,你終於醒了,昏睡了這麼久,我好擔心。”
黎蘭痛苦地蹙眉,緩了好一陣,記憶才如潮水般襲來。
那夜她被那蠻人擋在帳外,吹了一夜的寒風,腦袋暈乎乎的,後來……好像那蠻人來尋她了,還抱了她?
“昨日清晨我從恪達哥哥帳中出來,正巧看到妹妹躺在地上,發著高熱,卻無人照拂,我嚇了一跳,忙找了格薩過來,妹妹,你現下感覺如何了?”寶沁關切道。
黎蘭垂下眼眸,心口突然泛著密密麻麻的疼,原來是她救了她,原來那一切隻是夢。
“多謝。”她說。
寶沁大大咧咧拍了拍她肩膀,“謝什麼,我不在,一直是你陪在恪達哥哥身邊,該我謝謝你才是。”
黎蘭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現在恪達什名正言順的王後回來了,她這個“玩物”是時候該滾開了。
她苦笑一下,沒有應答。
“對了,這是上等的金瘡藥,價值昂貴,恪達哥哥說過不許你用,我悄悄討了點過來,你先用著,彆被他發現,畢竟是我騎馬不當,誤傷了你,你早日治好我心裡也好受些。”
這話黎蘭已經聽過一遍了,再聽彆人轉述一遍,心好像沒那麼疼了。
她淡淡接過藥瓶,又道了聲謝。
寶沁叮囑她多休息,隨後扭著蠻腰離開了藥帳。
帳外,寶沁一改溫柔神情,眸中染上陰狠。
“怎麼樣姐姐,成了嗎?”寶珠守在門口等她出來,急切問。
寶沁雙手抱臂,“自然,藥瓶裡是劇毒,她敢勾引我的恪達哥哥,藥死她都是輕的。”
……
格薩回到藥帳時,黎蘭正要給自己上藥。
聽到動靜,她嚇得手一顫,慌忙將藥藏了起來。
格薩並未注意到她的動作,隻將手提的藥箱放到她床邊,裡麵是密密麻麻的藥瓶。
“大王當真喜歡你,知道你受傷,各種名貴的藥材流水般送來,許多甚至連我都未曾見過。”
黎蘭愣住,隨即反應過來。
“你真的是一個好大夫。”她說。
那蠻人嫌她卑賤,不許她用藥,眼前這大夫卻不惜說謊也要給她用。
當真是醫者父母心。
格薩撓了撓頭,沒明白她為什麼突如其來誇讚他。
難道不該先謝謝大王嗎?
他剛想開口,帳外突然傳出一陣破天的歡呼聲。
黎蘭昂著頭朝外看,卻因為距離遠,看得不甚清楚。
格薩輕輕歎了口氣,“一定是寶沁又帶頭鬨騰,她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隻要她在,草原上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不知為何,黎蘭心口突然有些不安。
就好像在顛簸的馬車裡端著一碗水,七上八下的,灑得到處都是。
“我去看看。”她終於按捺不住。
格薩攔她,“你腳傷還沒好,真想變成小瘸子嗎?”
“坐著,我去替你瞧瞧。”
黎蘭被按回原處,心裡的不安又擴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