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乍學趕車技,遠赴三裡蔥
明文那天上馬場放豬以後,沒幾天便正式把趕豬的鞭子換成了馬鞭,和張風和一起在馬場放馬,漸漸地熟悉馬的習性,慢慢的學習趕馬車的技術。授業恩師張風和更是不遺餘力的把趕馬車的看家本領要絕統統傳授給明文。
老師認真的教,明文認真的學,可這其間唯一不認真的便是學習中的另一主角――馬,在明文的麵前顯得一不認真二也並不友好。也許是覺得明文是個新手好欺負的關係,在開始無論是他牽著沒上套的馬,還是在拉車的馬跟前牽著韁身,那馬便時不時的不馴服的對他搖頭晃腦,還常有把馬蹄子放在明文身上的意思。
明文無論如何是不想讓自己的身體嘗試馬蹄子的味道的,但想歸想,做歸做,不願意不等於不接受,明文第一次被馬蹄子踩重腳背的時候疼得他一個趔趄退到馬車一邊,手中鞭子差點扔掉,但這並不算完,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今天要上演的是人善被馬欺的反轉大戲,那馬兒踩了明文一腳似乎並未完全發泄出自己所畏的龍性,調轉過馬頭來前踢騰空,試圖要在明文身上續補風姿。
明文這會兒驚得不知所以,關健時刻恩師益友張風和臨危撥險,在一旁一手拽過馬韁繩,栓在一旁樹樁子上,一手奪下明文手中的馬鞭,施展仁者神鞭,一頓操做抽打之下,在明文麵前眼看要化龍升天的靈獸,一下變回成了乖乖順服的養畜。張風和馴服那劣馬,鄭重地告誡道:“趕馬車手中鞭子必須得狠,準。著緊蹦子兩鞭子就讓它老實地聽話。不然這牲口不聽擺弄容易整出人命來。”
明文起身形銘記住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刻,聽張風和繼續說:“首先你看著它彆怕,非得有象養貓牽狗那樣,有能降住它的心,讓它熊住你那就完了,那你還咋趕車,非得讓它怕你才行,時間一長,經常趕車溜馬,習慣就好了。”
今天這一場趕馬的教訓,明文是牢牢記在心裡,以後更加小心慬慎,因為張風和還和自己講過:“因為趕馬車,被馬弄傷至殘的不是沒有過,馬學車了弄出人命們事不是沒有過。”他第-次感覺到了平常事物中的不平常,艱難生活中平淡安穩便也是享福。於是每次村裡一有趕馬車出遠門的任務,張風和總帶上明文在馬車上,時不時的讓他起上一陣子,練習一下打馬鞭子的竅門。時間長了,這馴馬的本領明文也漸漸熟悉,所趕的馬也少有向自己抬前蹄趴踏的時候。
轉眼間農閒的一段時間總是那樣快,又到了上地鋤草的時候,村裡的男男女女,包括明文家的三兄弟也齊上陣,最小的明澤也拿著鋤頭上地裡掙工分。那時候的玉米雖然誇張地講是一鋤杆三棵,但除過三遍地以後,有些地方的草絕對要地玉米還多,也很旺盛,對於乾管了家務初拿鋤頭的明澤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挑戰,不過還好,他天性要強,一麵擦著漢,一麵不住地向前趕,他和明章是一夥,哥倆個算一個人,還沒有被大人們落多遠。
由於那時候的玉米長得不是很高,再加之密度不夠,老遠們也能看見玉米地裡不頭躥動,人們鐵劈勁搖的場景。等到了地頭,隊長王二和宣布大家休息片刻,天大人的,坐著都一身汗,何況在地裡乾活。一隊的人都坐在地頭的林蔭樹下,哼小調的哼小調,唱京劇的唱京劇,還有的講一講今年的收成,談一些神仙怪談。隻有明章、明文哥三個和老爹坐在一處,明澤不住的喘著粗氣,歎說:“這要是春天時候產鏟頭一遍地那家夥更得累的慌。”
明章嘿嘿一笑,說:“到春天時候看跟不上大火的話就隨便掄兩鋤頭,什麼苗啊草的,管他那套事呢,上去就砍掉他幾顆,苞米苗子越稀越好,到秋掰苞米時候還輕快。”明文噗嗤一笑:“你們就不知足,再累他有冬天時候掄大搞刨大糞累,他也沒趕馬車有風險呢,這幾天還好點,頭兩天趕馬車的時候有兩回讓那老兒馬子差點沒把我扒死,還有一回一下車他就開學了,多懸沒給我乾車軲轆底下去。”
明章倒是很自在地會說:“你趕馬車到時候也比我們能輕巧點,公分掙得也多呀。爸一輩子不會趕車也把咱們拉扯大了。”明章又接著說:“春天時候打柞子,秋天時候割苞米,掰苞米、打苞米、刨糞、踢穀柞,撿燒柴,這一套下來不得把人整死啊?”
一旁楊自厚沒好聲色地回頂明章說:“你看哪個墳地是累死死的,眼睛是賴漢,手是硬漢,你小孩隨歲數不大怎麼乾點活就放熊呢。”明文在一旁接著溜縫說:“要不讓你好好念書呢。乾這玩意累不死你也好不到哪去。”明章垂著腦袋一時不語,心裡卻自有他的小九九。
休息了一會兒,隊長王二和又喊話:“快點起來在抓緊整啊 ,乾完了咱們歇兩天,西邊三裡蔥那屯子,過兩天好像是要放電影,大夥都去看吧。”電影絕對是那時候的頂級娛樂休閒品,聞聽此語大火立馬都趕緊起來 ,各個乾勁十足,興致勃勃地又邁進了玉米地中。
三裡蔥與楊家屯相隔十幾裡,放電影的那天不到下午四點,孩子們便個個都躍躍欲試,早將一切準備就緒,其實也沒什麼可準備的,隻是兄弟們研究好都聚到一處,滿含激情地蓄勢待發。楊自厚和自德兄弟二人也特意為孩子們批準了假,自己和自德閨女明婉在家看家,其餘孩子們願意去的一律都去,畢竟一年看不幾回電影,這樣的慶典不能不讓孩子們好好地放鬆一下。
但臨行前還是好好地叮囑孩子們一番,不許打架,不許偷東西。不許惹禍。一夥人中除了明文外,還有一天酷愛逍遙自在的楊自博和楊老樂帶隊,楊自厚認為好歹有兩名大人跟隨,一切都是沒有間題的。家中的自行車有楊自厚的看管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騎的,今天既便是騎了也不可能將眾人一道送去,還下如走著來的實惠。
“早點兒頭,省著去晚了擠人群後麵去看不好電影,又沒頭沒尾的。趕早不趕晚。”於是在楊老樂的催促下,孩子門隨著兩位大孩子王一路浩浩蕩蕩駛向三裡蔥屯。一路行來:
綠楊陰裡鳥歡歌,田野錦秀蕩微波。暑氣鎖住悠閒夢,一縷夏風撫村郭。
眾人有說有笑,並未覺得去往三裡蔥屯的路程有多遙遠,隻走了不足一個半小時,三裡蔥屯便近在眼前。見村口正有人幫忙豎起了掛影布的杆子,又用幾根繩索將其固定牢固。等眾人來到近前時,白色的電影布緩緩升將起來,那神奇而又激動人心的一刻即將來臨。不過楊老樂卻對孩子們說:“還得一會兒呢,天大亮著呢,現在放不了。不著急,先坐下歇一會兒再說。”
於是大夥在電影屏布的正前方選了一觀看最為適宜的地方坐下。那放電影的師傅經常在附近的十裡八村放映,雖叫不出楊自博和自樂的名字,但也早就熟識了。看二人過來,便提前打招呼:“過來了,走多少裡路過來的?”
楊老樂笑了笑說:“那啥,不遠,楊家屯到這十多裡,一個點就到了。”那師傅也回笑說:“我說看你們哥倆就麵熟,原來楊家屯的,去年夏天時候就在你們屯子放映了,我記得你是村上的會計吧?”楊自樂拍手應允:“對,你還真想起來了。去年我們哥倆還幫你拿音響和放映機了呢?”
那放映員師傅細細檢查了一下懸起的影布與影杆子,爽利地笑看說:“去年在你們村放電影你們幫我拿音箱和放映機,今年麻煩哥倆還得幫我拿一下。”楊自博不屑地哎了一聲:“這點兒小事麻煩啥,在哪放著呢,我倆幫你拿去。”師傅一指遠處,便說:“在毛驢車上放著呢,連膠卷,咱三去拿。”說著話楊自博哥兩個和那放映員舊相識-般,前去搬放映機和膠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