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湯早已端上炕邊,等明章和大哥明文到家時,楊自厚已經穿著背心在外麵大張旗鼓地用冷水洗臉,水花從臉盆中臉上熱情地飛濺出來,大黃在主人身邊不住地搖頭晃腦,乖順不已。
明章對大哥說:
“爸啥時侯先回來的呢?在西北屯的時侯我覺的和咱們腳前腳後一起往回走的!”明文解釋說:
“爸從房後超近道翻牆回來的,咱們從主道當街走,一道又聽大毛扯淡崩坑直正照爸走的慢。”
“快點洗臉上屋吃飯,吃完飯上地,省著王隊長又催著上地了!”楊自厚一邊告誡明文兩個一邊擦著臉,隨後又大步流星上屋用飯。
於是明文哥兩個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來到院裡,在屋簷下明文先是擼起袖子洗了兩把臉,口中讚歎:
“這水真涼啊,剛從井裡打出來的水就是涼快,洗一把真得勁兒。”聽大哥這樣說,明章原以邁向屋中的步子又像大哥這邊調轉過來:
“那我也洗一把臉。”待明文洗完臉上屋,明章也捧著臉盆中的涼水在自己的臉上和滿是塵垢的腦袋上洗了幾把,又時不時的在頭頂抓撓了幾把:
“真涼快,真得勁兒。”說著話他把整個腦袋一下都紮進了水盆裡,疼快個夠。
如此這般洗上一痛,明章覺得格外的神清氣爽,可是不管明章怎樣的洗擦,他耳根子後麵的一塊特設的禁區,是和脖子兩側一樣的,自己怎樣也不願去洗碰,久而久之除吸日月精華外,還沾惹風塵雨垢,變得如車軸一般黑得出奇添彩,雖比不上自己腳丫子的無敵味道,但論乾淨程度在哥幾個中絕對算是佼佼者,拔得頭籌絕不成問題,任誰勸說他都不想改變自己不願洗脖子的良好習慣,也許明章想告訴大夥的是——車軸般的脖子是這樣練成的。
待明章磨磨蹭蹭上屋擦完腦袋之後,見炕上的老爸楊自厚已經就著鹹菜條子扒拉完了最後一碗飯,正在大囗大地喝著碗裡的米湯。
明章有條不紊地拿起飯碗:
“我也先來碗米湯解解渴!”楊自厚看了看明章:
“你還不快點吃飯在那蘑菇啥玩意呢?一會兒王隊長該催上地了!”明章詫異地問:
“這沒等上桌吃飯呢就乾活?”
“啥玩意沒等吃飯就乾活,人家不都吃完了嗎,就差你了!”明章看了看飯桌上的大哥雖然吃的沒有老爸那樣迅雷不及掩耳,但碗中飯也已基本上進肚。
明章不忿地說:
“乾活再著忙也得讓吃完飯呢?”楊自厚悻悻地向明章解釋道:
“這兩天雨下透了地裡濕乎,你不抓緊種等地乾了再種不情等瞎嗎?你懂什麼玩意。”明章依舊滿心不忿:
“那沒吃完飯耽誤十分八分地能咋地呀?”
“耽誤隊長來氣扣你工分。”明文將筷子撩到桌子上,不痛雲癢地說了一句。
話剛說完便聽得大門外有人嚷嚷:
“快點兒地,吃完飯抓緊上地,去晚了扣分,趁地濕乎,趕緊給黃豆穀子種完它!”不用細聽,那正是隊長王二和的聲音,明章嘴裡嚼著飯大罵:
“王草你媽王二和,沒等吃完飯就乾活,還讓不讓人活!”明章氣得口中的飯險些噴出:
“雜草地說不上哪天他走道得嘎崩一下卡死!這活還有個乾,誰瞎眼睛了讓他當隊長!”一旁也吃完飯的明義用手摳了摳牙,不屑地對明章說:
“自己吃飯慢不說慢,還老埋怨彆人,我要是隊長就你這狗機八樣,白讓我用我都不用!”說著話蹦到地上上學去了,明章氣得一時不知所措,沒招誰沒惹誰這一天卻要受明義這小癟三的白眼,即而明章要瘋掉一般,跳下地來大罵:
“楊明義,你這小王八犢子,有章程你等著我,看我整不整死你!”明文忙拉住明章:
“可彆咋呼了,你罵誰呢?裡外不分呢?”這時在外屋的楊自厚聽了明章的話又振作起來:
“你罵誰王八犢子,你要找挨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