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從來都最痛恨這一點了，也最痛恨自己手下有這種人。
以前的時候，因為林氏在當家，什麼事情都順風順水的，張嬤嬤也沒有賣蠢的機會，這一次，林氏才剛剛放手，不，還隻是半放手，還沒有完全放手呢，張嬤嬤就已經開始賣蠢了。
而且她賣的還不是一般的蠢，而是蠢到家的蠢！
此時此刻，林氏看向張嬤嬤的眼神，已經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這樣的人，除了死，也真的沒有其他的用處了，留在自己的手下，也隻會給自己添亂，拖後腿！
林氏盯著張嬤嬤看了一會兒，原本，她還有意再給張嬤嬤一個機會，到底是跟了自己那麼多年的老人，的確是如她自己說的那樣，沒有功勞還有苦勞。
林氏也不想讓張嬤嬤受到太嚴厲的懲罰，但是怎奈，張嬤嬤自己太蠢了，簡直是蠢到家了。
這會兒，林氏根本就顧不得其他，為了不讓張嬤嬤再給她帶來更嚴重的麻煩，林氏心中已然下定了決心。
“張嬤嬤，你是我最早信任的老人，正是因為信任你，我才把你安排在了二小姐的身邊。”林氏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自己說說，我對你怎麼樣，對你們一家怎麼樣？”
張嬤嬤愣了一下，然後心裡就樂開了花，太太這麼說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給她做主呢。
想到了這一點兒，張嬤嬤立刻就滿臉感動地說道，“太太對老奴……恩重如山，沒有太太，就沒有老奴的今天。”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雲千度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不過她當然沒那麼膚淺，知道這是什麼場合，絕對不適合發笑。
她看向了林氏，果然，在聽到張嬤嬤這句話的時候，林氏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啊！
原本，張嬤嬤的意圖是感激林氏，之所以說沒有林氏就沒有她的今天，也不過是在說林氏這麼多年一直對她好，才讓她混到了這個地步。
可是這句話在此時此刻說起來，真是大大的不合時宜。
不光是雲千度和薛姨娘他們這些旁觀者，就連林氏這個當事人，也一樣覺得張嬤嬤這話簡直是混賬極了。
她張嬤嬤如今這麼蠢，而且做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難道就是因為林氏嗎？
沒有林氏，就沒有今天這麼蠢的張嬤嬤？
林氏差點兒沒被氣得吐血，雖然臉上還是努力地維持住了基本的平靜，但是她的心裡已經真的慪死了。看樣子，自己這麼多年掌家，把各種事情都給處理完了，以至於這些奴才們，一個個都變得奇蠢無比。
“張嬤嬤，我再問你，我下令給小姐們的用度翻倍，到底是誰提出來按照沒一種用度的份例來分配的？”林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張嬤嬤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之後，她低聲說道：“太太，當初您好心好意地給兩位小姐提高用度，兩位小姐都不懂事，大小姐院子裡的王嬤嬤來問，到底是要怎麼分配，老奴想了想，就覺得這樣分配比較好，後來跟您說了，您也沒反對啊。”
“混賬！”林氏怒喝一聲。
張嬤嬤瞬間就懵了。
她真是完全不明白林氏這麼生氣到底是為什麼，而且林氏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我跟你說這樣分配的？”林氏咬牙切齒地說道。
馮嬤嬤見林氏氣得快要發瘋了，連忙開口怒喝張嬤嬤，“張嬤嬤，什麼話都是胡亂說的？”
馮嬤嬤一邊這麼嗬斥張嬤嬤，還一邊衝張嬤嬤使眼色。
可是讓馮嬤嬤氣得幾乎要吐血的是，張嬤嬤根本就不理解馮嬤嬤這眼神兒的意思。
馮嬤嬤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讓張嬤嬤把這件事情全部給攬在自己身上，把林氏給摘出來，這樣的話，林氏不管怎麼做，都會立於不敗之地，因為她不知道。
可是混賬的張嬤嬤，卻根本看不懂馮嬤嬤的意思。
“太太，老奴真的跟您稟告過的呀，您也說這樣分配極好的。”張嬤嬤好像是終於明白了點兒什麼，立刻就撲倒跪在林氏的跟前，大聲哭道。
馮嬤嬤氣得又踹了張嬤嬤一腳，憤怒地瞪著張嬤嬤：“張嬤嬤，你可真是一條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老狗！你自己做主這樣分配，搜刮太太給小姐們的用度銀子，卻還口口聲聲地說是太太允許你這麼做的！這跟一個小偷當眾告訴彆人，自己偷東西是主人家允許的，有什麼區彆！”
張嬤嬤的臉上已經全都是眼淚了，大哭起來，看向了馮嬤嬤：“馮嬤嬤，就算是太太忘記了，可是你也得給我作證啊，馮嬤嬤，這件事情也跟你說過的。我還提前先問了你，你說可以，我才來稟告太太的。馮嬤嬤，馮姐姐，您不能這麼過河拆橋。不能啊！”
林氏氣得臉色慘白，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落。
她指著還在哭嚎的張嬤嬤，怒聲說道：“聽聽，聽聽，剛才攀扯了我，現在又開始攀扯馮嬤嬤了。待會兒你是不是還要在攀扯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不是還要再攀扯老爺？你這大膽的刁奴，我從前真是看錯了你。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個樣子，真是可惡至極！”
張嬤嬤的話，讓馮嬤嬤也膽戰心驚起來。看樣子，張嬤嬤是真的快要瘋了，才會說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來，像是一條瘋狗一樣，到處追著咬人。
“張嬤嬤你還不快住嘴。自己做的事情，當初敢做，現在怎麼不敢當了！既然敢做就要敢當，這樣當縮頭烏龜，有什麼意思！你以為你攀扯太太，攀扯我了，彆人就會相信？你做夢！”馮嬤嬤啐了一口在張嬤嬤的臉上。
張嬤嬤愣了一瞬，眼見馮嬤嬤和林氏竟然都完全不站在她這邊，不光是不幫她說話，甚至還如此對她。張嬤嬤這會兒就算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林氏和馮嬤嬤，這是要拿她開刀的啊！
想明白了這一點兒，張嬤嬤瞬間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哪怕是剛才被雲千度下令扇耳光，張嬤嬤也沒有這麼害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