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顯文目光閃爍,最終還是沉住了氣,暫時沒有動作。
時間到了後半夜,地上的屍體收拾乾淨,一車車的運到城門口的停屍間裡。
而後一箱箱從九曲會大宅裡搜刮出來的東西,全都擺放在了梁傳山麵前。
同時呈上的還有一份彙總的清單冊子。
宋長明看去,好幾大箱子的錢銀,有銅的,也有銀的。
數目極多。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古玩玉石瓷器,值錢的文墨。
還有諸多練武用的藥草,成批量的價值,算下來,甚至可能比那幾箱錢銀都多。
難以想象,九曲會這兩年裡賺取了多少黑錢,養了這麼多幫眾的前提下,還能剩這般多值錢之物。
梁傳山一眼掃過,看完清單上的物件和一連串的數字後,眉頭瞬間舒展了開來。
看得出對這筆豐厚的戰利品,他很滿意。
很快,所有東西全都裝車,運回了巡甲司。
整個大宅,包括所有九曲會名下的產業,全都連夜貼上了查封的官紙和令件。
宋長明見到這一係列嫻熟的操作流程,有時忍不住會多想。
這城間的巡甲司明麵上維持當地的秩序與穩定,但與那些幫會勢力彼此間又心照不宣,製定規矩,互不越界。
私下裡,過去的那些巡衛長,大多也都與幫會勢力沆瀣一氣,蠅營狗苟。
看似一派和諧,但就像是養豬羊一般。
幫會如豬羊,其中養肥的豬羊,時機成熟就會被巡甲司宰割抄家,狠狠地收獲一波錢銀和功績。
過去的青禾幫,現在的九曲會,何其相似。
而飼養著一頭又一頭豬羊不斷壯大的那些飼料,好似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這些飼料從何處來?
多數人大抵都是清楚的,自然不可能來自巡甲司和官府。
隻是明白歸明白,世道便是如此,無論興衰,是和平還是戰亂,苦的總是下方同一批身份的人。
歸根到底,此方世界的全貌就是弱肉強食,大魚吃小魚。
想要不被欺壓,唯有自身強大,不斷尋求門路向上爬。
爬的比任何人都高,那便無人可欺辱你。
宋父當年正是心有不甘這般窮苦的日子,早年毅然決然離開村子,跑到郡城裡打拚,為的也是求變,尋求門路,一腔熱血要振興老宋家。
後來,大哥二哥從軍,亦是為了改變命運而去。
隻不過,無論是宋父還是那兩位宋長明的兄長,最終都在求變的過程中失敗了。
成功者終究隻是少數人,路途中所填埋的更多還是失敗者的殘骸。
宋長明進入巡甲司,亦是老宋家的又一次求變過程。
這一次,從宋長明當上巡衛長後,就結果而言無疑是翻身成功了。
帶著老宋家從白衣街搬到了厚裡街,真真正正的實現了一次階級的躍遷,好歹算是脫離了最底層,不再是人人可欺。
對於巡甲司的各種做派,無論是好是壞,宋長明都不做評價,也沒有狂妄到想要改變什麼。
這種現象,社會的風氣,不僅是東萊郡城如此,其他城鎮,乃至整個皇朝帝國大抵也是不例外的。
真正需要操心這些的,是那些高官權勢,心懷天下的名士俠者,也隻有他們有能量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