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蘭回看這個剛出生時早產隻有保溫杯大小孩,現在已經長成跟門框一樣高的男孩。
他比媽媽高了好多好多啊。
但是他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呢?
想當年他早產沒錢治療的時候。
是她賣了父母唯一留給她的念想古董玉佩換了十萬塊錢,給他治病。
雖然後麵那個玉佩贖回來了,但當媽的在滿天神佛麵前,總是相信那個平安扣是帶有玄學的。
贖回來後還是依舊讓兒子貼身佩戴的。
隻是現在,那個玉佩呢?
想著,不期然的她想起兒子給那女人佩戴項鏈的畫麵——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玉佩,但是現在,林夏蘭慌亂扯住兒子的手臂,踮起腳想去找他脖子裡的玉牌。
但卻被趕過來的男人攔住了。
“夠了。”
男人比著兒子的身高隻高不低,聲量渾厚。
但在此刻的林夏蘭看來就是狼心狗肺!
都在這個時候了,男人竟然還在讓她,“去睡覺,給你買了去美國的機票,明天一早出發。”
睡覺,出發?
發生這樣的事,林夏蘭還怎麼睡得著?
“去美國——”
她的聲音是哽咽的,“留下來的時間不礙眼,耽誤你跟小情人約會是吧?”
“神經。”
男人手機在響。
連看一眼都沒有的,男人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徑直路過了崩潰的女人往樓下走去。
外麵的油門聲響起,林夏蘭看到是那個女人來了。
林夏蘭匆匆追上去,但沒想樓梯打滑。
“咚!”的一聲。
後麵的事情林夏蘭就不太清了。
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身上被插入了無數根管子,醫生說她這樣的情況需要輸血。
後麵她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女兒在哭著跟那些人吵鬨。
但是,女兒怎麼會幫自己?
林夏蘭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因為兒子的身體原因,她都沒怎麼關注女兒。
但是為什麼人生的最後一刻竟然是這個被自己丟在老家,從沒有管過的女兒過來幫自己伸張正義呢?
林夏蘭後悔了。
如果早知道這樣她不會對兒子老公那麼好,忽視女兒。
頭腦沉沉的,似有一種海鷗牌洗發水的香味,還有孩子吵鬨聲讓她頭痛欲裂。
“閉嘴!”
林夏蘭在喊出這句後坐起身。
然後發現自己不僅能動了,麵前那個短頭發戴頭巾抱著孩子女人不正是自己的婆婆跟兒子?
怎麼回事?
林夏蘭還沒弄懂怎麼回事呢,就見兒子興奮地拿著一塊破布站在兩廣非常有特色的紅木椅上,指著自己道:“奶奶,我沒有騙你,就是媽媽偷了爸爸的錢,買了這個新褂子。”
哈?
過去跟現在慢慢重合,林夏蘭看著眼前的裝修跟環境忽然想起這是1996年。
她回到了香港回歸之前,她作為一個廣東小漁村的一個留守婦女發現自己懷上二胎後,買了個新褂子,卻沒想被兒子羞辱,把那褂子燒了撕碎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