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墜地的一下巨震,更激發了連鎖反應。
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重逾數百噸的石柱,就這麼一個接一個砸了下來。
“快避!”
顧不得收拾許知秋,
下方的活人被襯托的與螻蟻無二,無不倉皇躲避。
但由於人群擁擠,再加上碎石激起大片塵灰,使得場麵愈發混亂。
轉瞬之間,不少倒黴的被砸死不說,
還有些更倒黴的,或被石柱軋斷了腿腳,或是半截身子,便趴在地上乾嚎。
嚎聲淒厲刺耳,嚇得人人心驚。
欲寧兒的汗毛根根炸起,
頭頂一根索命的石柱當頭,她已是躲避不及。
千鈞一發,她猛踹向前人背脊,借這反推之力,堪堪避了開去。
可卻害得前人成了肉餡兒,鮮血混著碎肉從石縫中擠了出來。
那殷紅的稠漿,像擠爆了的沙丁魚罐頭。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人生方才幾十年,死亡卻從未如此相近,如此清晰可聞。
她前些日才晉級內門,眼下正是風光無限之時,哪甘願就這麼憋屈的死在這裡?
便任由尿水打濕了褻褲,也要削尖了腦袋,向著相對安全的地帶靠攏。
那麼此時山洞之中,何處稱得上安全?
無非是銅爐立足之地,可供幾分遮擋。
她不是第一個認識到這點的人。
故而凡有擋路之輩——這些外門弟子卑賤的緊——皆被她毫不留情的驅馭兵刃斬殺。
三妙指尖綻起縷縷白絲,裹著蒙蒙清光,以巧力將頭頂的粗逾丈二、重逾百噸的石柱牽引向旁處。
合歡的功法重在惑心,攻伐之道並不強勢。
再加上她眼下所持之法寶“纏綿絲”也並非實戰兵刃。
因此,縱她有數百年道行,麵對開山裂石的勾當,她也隻得抓瞎。
而此時,精神上同樣有一塊大石頭壓著。
一股令她不安的預兆,越來越占據心頭。
忽的她眸光一掃,
瞥見欲寧兒正向著銅爐處逼近,而離銅爐最近的人,赫然就是許知秋。
她不假思索,以傳聲入密之法,厲聲喊道
“欲寧兒!斃了他!”
欲寧兒得此令先是一愣,但也顧不得多想,驅著法器兵刃,朝著許知秋殺來。
二人此刻相距已不足三五米,
可後者卻動也不動,就這麼冷冷看著她。
那眼神令她極度不適,然而更令她不適的卻是一根即將墜落……且落點就在二人頭頂的巨型石柱。
電光火石間,那石柱已然墜下。
欲寧兒不假思索,向後退避。
接著,令她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許知秋冷冽雙眸中,陡然綻放起兩朵白熾的焰火。
身手動作、敏捷力道、在一瞬間得到了極大的強化。
隻見他身形向旁處一扭,繞開身位。
接著雙掌推出,結結實實的轟在石柱的前端處。
竟以四兩撥千斤的巧技,將石柱的落點,成功向著左側傾斜了5度左右。
這一手時機抓得可謂妙絕顛毫,甚至不得不承認有運氣的成分。
因此,造成了接下來的後果——
銅爐是三足鼎立的結構,承重的地基乃是最最堅實的花崗岩。
然而,卻被這石柱生生砸塌了一個角。
接下來,理所當然的,
失去平衡的青銅巨獸,就這麼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壓了下來。
“不!!”
混亂的人群中,響起掌門三妙仙子的歇斯的疾呼。
然後,
轟隆隆。
整個山洞,乃至於整座被掏空的山體,都劇烈抖動起來。
火光刺目的幾乎要使人眼瞎。
爐膛內燃燒了千百年的嫣粉色的火焰,如今從那窄小的爐口,一朝傾斜而出。
火海傾覆,洞內驟然升騰起令人窒息的高溫。
如同打翻了盛放蜜糖的罐子,粉紅色的“糖漿”冒著泡的灼蝕著地麵。
極致的高溫,將地表堅實的岩石、夯土,儘皆燒熔成褐色的玻璃。
可想而知,身處這地麵之上的活人,又該是何等結局?
濃煙和熱浪遮蔽了視野,
那粉色火焰頗為奇詭歹毒,如同饑渴的猛獸,但凡隻要身上粘上一星一點,瞬間便會引發爆燃,將其整個吞沒。
火焰燎開皮肉,從脂肪中烤出油脂,將骨頭燒得開裂,轉眼化為焦炭。
被烈火灼焚的淒嚎、瀕臨死地的呐喊聲,在所有人的耳邊響徹不休。
看著眼前地獄一般的景象,
許知秋狀若瘋癲。
“嗬……嗬嗬……”
他臉上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驚懼。
有的隻是從血液中、從骨頭縫裡——積壓許久,一朝噴薄而出的恩仇快意!
他狂笑!他嘶喊!
“哈哈哈哈!燒!燒光這雞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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