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為你請郎中!”
陸氏說著就要出門去。
“不用。”
他輕輕一哼。
就那庸醫,不請也罷。
本來些許皮肉外傷倒也好辦,待恢複了幾分氣力,運起逆生就能痊愈。
麻煩的是內傷,正經需要好生將養些時日。
還有,下丹處那團粉色火焰,也是個不得不警惕的風險。
“唉……”
許知秋靠在樹上,腦子有些發昏,想睡覺。
“簇簇簇簇!”
忽的這時,一陣雜亂而厚重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
許知秋訝然抬眼,卻見一烏泱泱大幫子人,堂而皇之的衝進院落。
各自提著刀槍棍杖,麵色不善。
為首的老裡正手持孤拐,臉色陰沉的瞪著他。
“方才山神老爺與我等托夢,明示有人昨夜闖山,還殺了山神座下一使者,是你不是!?”
許知秋點頭,
“若沒彆人的話,那應該就是某了。”
“夠痛快!”老裡正冷哼,抬手招呼“拿下了!”
“是!”
一眾怒氣衝衝的村民,操著兵刃朝許知秋齊齊逼近。
大有“敢不服從,把你戳成篩子”的勢頭。
如此後人擠著前人,使得前人腳下踉蹌,一杆梭鏢真就這麼直戳了過來。
鏘!
鋒利的開刃梭鏢,被許知秋二指夾住,“啪”的一下掰成兩截。
“嘶……”
誇張指力,驚得眾人齊齊一退。
雖然滿身狼藉,但許知秋的眸光仍然銳利,淡然問道
“眾位,意欲何為啊?”
老裡正越眾而出,
“我知你有些本事,但今天我等誓要把逐你出村去!”
身後有村民附和
“對!”
“偷著樂吧!膽敢冒犯山神老爺……若非你不是本村子民,定叫你自裁謝罪!”
“快滾,靠山村不歡迎你了!”
“……”
許知秋沉默了。
腦子裡閃過數個念頭
野神、役民、苦難、因果……
內心幾番琢磨,忽而有些意興闌珊。
“你們不能這麼對他!”
卻是陸家的小丫頭張開雙臂,擋住了許知秋身前的槍劍。
一反往日的寡言,眼神清冷而堅定。
“他是為了救我才闖山的,你們罰我好了!”
老裡正把臉一沉,怒斥
“小孩子知道個甚?這沒你說話的份兒!還不退下!”
“我知道!我都知道!”
小丫頭昂首不退,瞪著眼睛脫口欲出
“那山神,其實是一隻……”
話說一半,卻被許知秋從後麵捂住了嘴。
許知秋將她拉到身後,
小丫頭詫異萬般,不懂許為何不讓她開口。
許知秋對她搖了搖頭。
心裡有句話,耐人尋味——
——有些話,隻要你一開口,就會被另一種聲音活埋了。
而他現在身體狀況極差,萬一出了亂子,不好掌控。
見他似是服軟,老裡正招呼村民繼續逼近。
然而這次,換成陸氏擋在前方。
她默然無聲,清豔的麵容上無悲無喜,卻仿佛表明了一切態度。
老裡正使勁頓了頓孤拐,急道
“陸家媳婦,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這一刻,陸氏褪去了往日的柔弱,變得剛強。
冷聲反問
“他已傷成這樣,若再逐他出去,焉有活路?”
“陸家媳婦!”
老裡正滿是褶子的臉,起了抽搐,強壓著怒火
“這幾年來,我們大夥兒皆念著你家的恩,所以對你們母子百般照料。”
“可這也不是你得寸進尺的理由,你該知道的……事關山神爺的怒火,非是我不近人情。”
說罷就要繞過她,差人去拿許知秋。
可陸氏下個舉動,卻嚇得包括老裡正在內的一眾村民,齊齊住了手。
隻見她從袖中掏出一把剪刀,
沒找彆人,反倒抵在自己的脖頸上。
尖銳處刺破雪白的肌膚,迸出幾點殷紅,滴滴而落。
“你們,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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