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拎著條齊人高的月牙鏟,精鐵渾鑄,刃口磨得發亮,寒光攝人。
左手托著一隻老大缽盂,色呈金赤,雕以浮屠紋飾。
“一碗茶。”
僧人說話冷硬,加之冷硬的外貌和更加冷硬的兵刃,
茶老板兩股之間緊了緊,咽了口唾沫道
“大、大師請坐,這就上茶。”
和尚尋了個靠窗的空位徑直入座。
比刀尖兒還紮人的眼珠子將棚裡幾人挨個掃了一遍,最終停留在一人身上。
被他目光擾動,
許知秋從入定中醒轉。
雙眸中湧現淡淡金輝,很快又散去了。
對著那和尚笑了笑,接著飲起茶來。
可那和尚卻徑直坐了過來,蒲扇般的大手摁在桌上,甕聲甕氣
“小子,當日搶某功德的,是你麼?”
這和尚八成和魯智深有親戚,也是個花和尚,不然咋自稱“某”嘞?
許知秋覷了他一眼,
“這位大師,我咋聽不懂你的話呢?”
“哼!你包裡的可不正是?”
他指著許知秋背後的一個圓滾滾的包囊。
許知秋樂了。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
他把那包囊擱在桌上解開,從裡麵掏出一顆鋥亮的光頭。
“媽呀!”
茶棚內響起眾人的驚呼。
囫圇個兒的人腦袋擺在桌上,如何不叫人驚悚?
再看那頭顱死不瞑目,兩眼圓睜著。
左眼有道傷疤,再配上醜惡的五官,扭曲的表情,倍顯猙獰。
“殺生和尚乃是我佛門孽障,某追殺了他半月,卻不想被你截了胡。”
那和尚語氣不善,
“說到底是我佛門內部的事,你橫插一手,豈不是搶了某的功德?”
許知秋聽他一頓吵吵,微笑以對,
“那大師現在是想……”
“某要拿他的頭顱回去交差,你可舍我否?”
許知秋朝他一伸手
“好說,給我八百兩銀子,腦殼您拿走。”
八百兩這個數兒,正是官府懸賞的價錢。
許知秋當前對經濟學非常感興趣,賺錢的**高漲。
恰好前日子走大運,直接撞上了正在作惡的正主,於是乎就順道摘了這顆禿頭。
不得不說一句老天爺喂飯……
如今他正打算拿著這禿頭去官府換賞錢。
哪成想碰見這麼一個搶活兒的同行?
“這麼說,你是貪圖那份賞錢才殺他的?”
“賺錢有錯麼?再說摟草打兔子,何樂而不為啊?”
大和尚把眼珠子一瞪,鼻孔躥粗氣兒,
“某沒錢!你給不給吧!”
“你這出家人咋窮橫窮橫的呢?”
許知秋不是好眼神兒瞅他,
“若巧取豪奪,你家佛祖可要怪罪的。”
說完也不想與他糾纏,乾脆把頭顱揣進包囊裡。
然而,和尚一把按住了那顆禿頭,手勁之大,把顱骨都摁得塌陷了下去。
許知秋看的忍不住歎息。
好歹都是禿驢,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於是掌心蓄雷,就要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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