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燥的天然洞穴中。
一個身材高大,下身圍著張厚實獸皮,上身裸露佩戴獸牙製品的年輕雄性獸人正半靠在石床上,皺眉對著枚指環沉思。
呼吸之間,他飽滿流暢的肌肉隨之上下起伏,一眼望去好似精心雕琢而成的塑像。
但此刻,在他右腹部,三道足有成人手掌長的傷口像三張紅色大嘴裂開。
雖然獸人族有強健體魄和極強愈合能力,加上族內秘藥,傷口不再流血,但看上去仍舊非常猙獰。
這樣的傷放在常人身上,恐怕人都已經入土了。
“我毛呢?”赫蒼疑惑道。
他因重傷唇色發白,但這股病感全被野性攻擊意味十足的氣勢壓下。
指環是曆代族長的證明,傳到赫蒼這一代已是第五代。
赫蒼也是突然有一天發現這裡麵居然還有片小天地。
在此之前這就是個很普通的指環。
這在他們獸人部落來說簡直就是神跡,聞所未聞。
指環他研究了兩年,也沒什麼特彆的,隻是能存放東西。
赫蒼平常也不會往裡亂放,隻不過有一樣,他的毛。
沒人知道作為威名遠揚的穹虎部落少族長的赫蒼,竟然堅持收集自己掉落的毛。
但穹虎一族平日掉毛量並不多,指環裡那一大捧,是赫蒼辛辛苦苦攢了兩個月的。
赫蒼每天都習慣性看一眼,但剛才,竟然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就沒了!
赫蒼嚇了一跳,貓科動物容易受到驚嚇,他下意識嗷了一聲,連忙退出來。
幸虧這裡也沒彆人聽見。
赫蒼謹慎著沒有再次進入。
難不成真有神明顯靈了?
他不信。
赫蒼思考一番後,將桌上一枚果實扔到指環裡。
正準備進去觀察,就聽洞外有人喚道:“族長。”
赫蒼隻好作罷收起指環,“嗯,進來。”
洞穴入口草簾被掀開,進來的年輕獸人跟赫蒼差不多打扮,右臂也有一處傷口隻是不嚴重。
而他身後還甩著一根黑白相間的長尾。
來的獸人是赫蒼的心腹部下,阿穆。
阿穆躬身行禮後關切地看向赫蒼的傷口。
兩人從小一塊長大,關係非常親近。
“族長。”阿穆神情憂慮,“益族老是咱們這最厲害的藥草師,他都說了,您這傷就算天天用秘藥,最起碼一個月才能愈合,可咱們、”
“等不起了……”
阿穆咧開嘴,露出兩顆尖牙,兩顆琥珀色瞳孔變得豎直一條線,“沒想到飛狼和鳴狐兩部落竟然聯手對付我們!還偷襲!”
“往常他們可是水火不容,這次竟然為了對付咱們都聯手了!陰險卑鄙!”
“果然是狡詐的獸!”
赫蒼微微垂眸,身後比阿穆更為粗壯顏色更鮮明的長尾甩了甩。
他嘴角沁出冷笑:“不光是他們,周圍幾個部落現在都盯著咱們,咱們穹虎部落占據了最好的領地,它們覬覦多年,如今終於等到機會,不可能放棄。”
“要不是老族長他們被害,咱們也不會……”阿穆突然閉嘴,小心看了眼赫蒼。
老族長是赫蒼父親,一個月前,按慣例要為即將到來的冰寒期做準備,為爭奪更多水源和食物,爆發了多部落戰役。
族內大半年輕戰力都跟隨老族長走了,而赫蒼作為下一任族長必須留守族內。
往年穹虎部落損失最小,但這次卻隻回來半數族人,還個個重傷。
老族長也沒了。
損失慘重。
穹虎部落內剩下的大多都是幼年獸、老獸,年輕戰力所剩無幾。
重傷的一時半會也好不了。
所有族人根本顧不上哀痛,因為緊跟著就是眾部落的進攻。
他們都想要穹虎部落的領地。
眾族人為了應付敵人們的進攻,根本無法踏出族群去尋找應付寒冰期的資源。
就算現在他們不被周圍部落圍剿,那接下來的寒冰期他們也無法度過。
更棘手的是,飛狼部落和鳴弧部落的突然聯手偷襲,赫蒼為守住族人受重傷。
赫蒼是這一代最驍勇強橫的戰士。
幾個部落現在守在領地外寸步不離,在他們眼裡,隻要受重傷的赫蒼一死,就是進攻之時。
“族長。”簾子再次掀開,身形強健的女族人靈蓉進來,行禮後嚴肅道:“北邊敵人增多了。”
赫蒼點頭道:“如果沒有秘藥,我這傷勢撐不過三天,等三天一過,他們就會一舉進攻。”
赫蒼對周圍幾個部落十分了解。
“三天?!這點時間戰士們的傷勢根本來不及恢複啊!還有族長您……”
靈蓉和阿穆對視一眼,眼含憂慮,尾巴甩起發出破空聲。
成年獸人會選擇性保留一項本族最驕傲的獸形特征。
穹虎族選擇保留尾巴,看似柔軟,但在獸人形態戰鬥時毛發會化作尖刺,是相當強勁的武器。
同時也是他們穹虎族光明磊落的象征。
因為尾巴的活動能最直觀展示穹虎族的心理活動,如不放出尾巴,是會被其他族人懷疑有異心的存在。
靈蓉:“飛狼部落一直覬覦咱們的幼崽,若是我們族人落到他們手裡,一定會受儘淩辱!”
赫蒼站起身,霎時間本來十分寬大的洞穴都顯得有些逼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