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迦南照例在紫宸殿為文華帝侍疾後,到了偏殿開始批閱奏折。
幾位閣臣篩過一遍後,送到他麵前的隻有他們無法做主需要禦批的部分了。
京兆府尹上書盛京雪災已致外城區大片房屋倒塌,平民死傷過百,請朝廷頒布救災指令。
澹台迦南準了此項,忽又想起前兩日遇見王學士說,自家夫人要去外城施粥,為孫媳肚子裡的孩子添福,筆鋒一轉多添了五十擔糧食進去。
翻開下一本,隻看了個開就知道是李禦史彈劾他的奏折,定是何敬中故意送上來惡心他的,澹台迦南嗤笑一聲,隨手丟進廢棄那一堆裡。
何敬中出身世家,年僅35就成了閣臣,一身銳氣難擋,非要和他鬥過幾回,友人被抄過幾家後,不敢有大動作了,便整日讓同黨之人上折子罵他。
不痛不癢,但惡心人,這讓澹台迦南對他厭惡頗深。
文華帝是先帝二子,愛玩樂,才乾平庸,若不是先帝太子意外去了,也不能讓澹台迦南抓住機會扶文華帝上位。
剛登基時還勤奮了一段時間,可後來太傅和閣臣們屢教不會,總是歎他不如先太子,文華帝便也心灰意懶了。
宮中他最信任的就是從小跟著他後來又扶他上位的澹台迦南,見他政務處理的好,便每日將處理不完的部分給了他,太傅和閣臣們不知道,隻以為文華帝進步了。
後來五年前文華帝病重,偶有清醒時,所有政事落在了澹台迦南身上,紙包不住火。
一個太監代天子行朱批之權,引起了天下文臣武將的震動。
文華帝稍有好轉就有人參奏此事,要將澹台迦南下獄處死,誰料文華帝直說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澹台迦南一個太監,無親朋也無子嗣後代,批挺好就讓他批著。
眾臣啞口無言,除了部分禦史倒也懶得再說什麼。
文華帝身體好轉後越發耽於享樂起來,本是三日一朝會都被他挪成了十五日,好在澹台迦南和先帝留下的閣臣好用,倒也沒出什麼差池。
直到去年文華帝再次病了,情況有些糟糕,又忌憚於已經成年的太子,便聽從了澹台迦南的建議成立了東廠,通過澹台迦南打壓太子收攏皇權。
再到今年京中軍政大權已經徹底歸於澹台迦南之手,可謂是權傾朝野,對澹台迦南的非議無論明麵上還是私底下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錦衣衛半夜圍了自家府邸,暗地裡洶湧的浪潮卻從未停止。
出宮時已是近傍晚,澹台迦南被等候在宮門前的小廝攔住。
小廝奉上香囊戰戰兢兢的說:“督公,府裡那位主子說說想您了。”
澹台迦南:
澹台迦南接過香囊似笑非笑的端詳著,深青色的綢緞底,上繡兩隻戲水的交頸鴛鴦,繡工倒是不錯。
想他了?恨不得此生此世不得再見才對吧。
上了馬車,將香囊隨手擲在了案幾上,澹台迦南身子後仰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起來,倒是要看看這女人又要使些什麼花招。
“回府裡。”
“是,督公。”聽見澹台迦南的吩咐車夫甩起馬鞭催促馬兒動了起來。
柳無依著人去前院問了幾次得到的回複都是派去的小廝還沒回來,劉管事寬慰說督公可能還在宮中忙正事所以沒能及時接到府裡的信兒。
能不能出府就要看見不見得到澹台迦南,可他既不回府也不給個信兒,柳無依難免心中焦躁不安,午飯都吃的食不下咽。
春桃看了看天色勸道:“主子,先擺飯吧,吃過飯再等,您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了,餓不得。”
柳無依:“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