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昭怔愣一瞬,捏著茶盞的手暗暗攥緊。
何時出了暗室,何時飛身上馬,何時從空落的街市疾馳而過,他已不記得。
到了府門口,淩昭把韁繩朝門房小廝一甩,便大步走進去。
今笙從一側閃現,瞧著公子的臉色依舊不明朗,隻得小心翼翼地跟上他疾風一樣的步子。
“她如何了?”
今笙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淩昭口中的“她”是指的茗姑娘。
便立即回答:“茗姑娘今日辰時前往壽安堂給老夫人請安,又伺候老夫人用了藥膳,然後回攬月軒的路上與孟姑娘說了會話,隨後便在攬月軒寫字看書,午時用午膳,之後午睡,睡醒又寫字看書,酉時用了晚膳,後又去水榭喂魚,現下應回攬月軒了。”
“囉嗦!”
今笙擦擦額上的汗,重新道:“吃飯,睡覺,看書,喂魚。”
淩昭眉心跳了跳,他早起晚歸,吃不好睡不著的,可她呢?真是不得了了!
“去把夜行衣找出來。”
“啊?爺,咱還去?”
淩昭一記冷眼掃過去,今笙立刻閉了嘴,大氣兒不敢出。
二人換好夜行衣,從青雲軒後院的角門拉開一道門縫,確定四周無人便閃了出去,直奔西苑攬月軒。
腳尖輕點,旋身一躍,輕鬆飛身翻過院牆,淩昭看著屋內已經熄滅的燭火,臉都黑了。
怎麼睡了一天還睡得著?
今笙在他一側小心問道:“爺,看樣子茗姑娘已經歇下了,您累了一天,不如也……”
“來都來了。”
“……那小的在外頭候著。”
淩昭徑直走到了一個小軒窗外,拿刀刺進縫隙裡,輕輕一挑,裡麵的窗閥被挑開,他推開窗戶,利落地翻身進去,還伸手接住了方才被挑飛的木閥,動作極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挑開床幔,看向床榻,愣住。
人呢?
一聲短而輕快的口哨聲過後,今笙閃現在臥房的窗欞下,“爺,有何吩咐?”
“去水榭看看茗兒在不在,火速點。”
“是。”
此時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自顧繞到書案後的圈椅裡坐下等著。
不經意間一掃,發現書案上放著一枚團花織錦布料的信函,他拿起來在手裡打量:“這是什麼東西?”
眼珠繼續往下一瞥,蕭茗親啟,落款:墨雲隱。
眉心微凝,嫌棄地把信函扔回去,心道:大約是後日生辰宴的邀請帖子吧。
明知道不應該在意,可眼睛有它自己的想法,一直忍不住往信函上瞟,指節輕叩著桌麵,一下一下,愈發躁動。
一個大男人送來的宴請帖子,何須做成這樣嬌柔彆致的樣子?
他重新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腦子還在猶豫之間,手已經鬼使神差的打開了信函。
一張請帖掉了出來。
淩昭立時鬆了口氣,笑著搖搖頭。
可他一翻開帖子,一張細細的紙條滑落出來,除此,還有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那字條寥寥數語:
「與卿相識,人生何幸。思卿綿綿,書不儘言。盼亥時三刻,西苑清水閣,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