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垂下的還有玄悲的雙眼。
他們自己師徒三人前來瀚海,隻有少林寺高層才知道這個消息。
現在,他們剛剛進入瀚海,哭老人就等在這裡了。
難道……少林寺裡隱藏著外敵?
看著麵前玄悲一副思考的模樣,苦勞人也不急著動手,就好似想要看什麼好戲一般將目光轉向一遍,陰笑著道:
“你以為支開你的兩個徒弟,他們就能活下來嗎?”
“老夫雖懶得管他們,卻有徒子徒孫在下麵等著。”
“你覺得,你的弟子們跑得掉?”
玄悲:“若不支開他們,宗師交戰的戰鬥餘波,都能讓他們屍骨無存。在下麵,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
麵對玄悲的說辭,哭老人冷笑一聲。
可還不等他說些什麼,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聲突兀的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哭老人原本還陰笑著的臉舒然間陰沉下來。
他感受到了,就在剛剛爆炸響起的瞬間,自己的一個徒孫,死了!
哭老人本就不是很好看的麵色在這一瞬變得更加難看。
尤其是其目光掃到身旁的玄悲的時候,麵色更顯陰沉。
天空中一隻隻惡鬼呼嘯間,他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爆炸所處的位置。
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他就看清楚了原地的情況。
隻見原本滿是黃沙的土地上,此時已然被燒結出一條長長的琉璃走廊。
而這走廊的儘頭,一個麵色蒼白的小和尚滿臉蒼白的趴在地上。
而在小和尚的麵前,則是一雙斷口被燒的焦黑的小腿。
這種場景雖然震撼,但在哭老人的眼裡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哭老人的麵色依舊難看的可怕。
因為地上的那兩條腿他認識,正是他的徒孫人榜第三十六的白頭禿鷲安國邪!
怒了,哭老人是真的怒了。
前一秒他才剛剛誇下海口,這一秒就被打臉,而且還是在仇敵的麵前。
這讓哭老人一個愛麵子的家夥如何能夠忍受?!
“廢物真的是廢物連一個區區的蓄氣禿驢都贏不了。”
“不過即便是廢物,也是我手下的廢物。”
“該死的禿驢!通通給我去死吧!”
憤怒的吼聲震天動地。
當即孟奇的頭頂,大片大片的怨靈便在此回去形成一片肆虐的黑色風暴。
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
這個無恥之徒竟是不顧自己宗師的身份,要直接出手斬殺一名區區蓄氣的小輩。
“去死吧!”
刹那間趴在地麵上本就氣息萎靡的孟奇整個人的皮膚快速乾裂,點點黑色的霧氣從他的體內飄出,痛苦的叫喊聲從他的口中傳出,似乎就要直接被剝離靈魂。
同樣是狂沙神功,但哭老人施展起來可不是安國邪可以相提並論的。
十裡之內,好不容易略顯得幾分生機土地在飛砂走石中迅速枯萎,滿地淒黃,似乎水分都被抽乾了。
數十裡內的牛羊牧民全部僵立原地,皮膚肌肉一寸寸脫水,隱約有黑色影子從他們體內飛出,投向峰頂的“惡鬼”們。
這種可怕的場景並沒有止於小山及附近綠洲,方圓百裡蔓延,要抽空一切生靈的魂魄,要枯萎整個大地。
流沙集外,風砂籠罩之中,還算正常的泥土乾枯開裂,從小山方向一直延伸到集內,又延伸到後麵更加遙遠的地域。
這還隻是被餘波波及的地方,更不要說處於核心地帶的孟奇了。
一個呼吸的功夫,他便來到了死亡的邊緣。
但也就在他將死未死之際。
“今日之後,百千億劫裡,應有世界,所有地獄,及三惡道,諸罪苦眾生,我誓願救拔,離地獄惡趣,畜生餓鬼。及此罪報等人,儘成佛竟,我然後方成正覺。”
“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儘,方證菩提。”
浩浩蕩蕩的誦經聲在天空中如同悶雷般炸響。
燦金色的佛光刹那間傳蕩千裡。
漫天洶湧的惡鬼冤魂在這道佛光的普照下竟是於眨眼間褪去了猙獰怨毒,臉現安詳,消失於空。
風砂停滯,山腳亦有經聲佛號,十裡內一叢叢枯萎的乾草漸漸泛起綠色,暗流叮咚。
五十裡內乾屍般的牧民牛羊皮膚緩緩飽滿飛出的黑色魂魄重歸於體,生之氣息盎然。
百裡之外,乾裂的大地再次安穩如舊。
流沙集上無數險些跌入地獄的無辜群眾紛紛脫離了“地獄”,看著眼前如故的人間又茫然又後怕。
孟奇也是在這一刻逐漸恢複了生機。
麵色轉好,孟奇猛然清醒隨即便連忙吐出自己口中的血肉,將一直藏在自己嘴裡的仙豆咽了下去。
感受著熱流在自己的體內湧動,回複自身體力將身上的一切傷口完全複原,孟奇這才從地上爬起,回顧起剛才一瞬間發生的一切,身上沒剩幾件的衣服都不禁被冷汗浸濕。
驚險,實在是太驚險了。
發射龜派氣功之後自己力竭,這是孟奇早就想過的問題。
於是在大戰之前他就早早的將仙豆塞進了嘴裡。
準備一發龜派氣功之後連忙回去,然後繼續跑。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白頭禿鷲安國邪的輕功實力實在是太強,孟奇害怕自己竭儘全力的一發龜派氣功會打不中對方,就以牙齒作為固定,防止對方逃跑。
沒成想這樣差點坑了自己。
狂沙神功確實不愧是哭老人而絕技之一。
孟奇在咬住安國邪手掌的瞬間,自己的嘴也幾乎被廢了。
牙床鬆動,舌頭乾裂根本沒有辦法控製口腔內部的情況,更不要說咽下仙豆了。
如果不是剛才那一段佛經給他補了一口血,他還不知道要在原地掙紮多久,這才能勉強咽下仙豆。
想到這一切,孟奇就不禁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隻是後怕之餘,
孟奇回首望去,目光看向那小山周圍邊界那邊的戰鬥似乎出現了些許不同。
漫天的佛光形成了一片半圓,將那濃鬱的黑氣牢牢的鎖在天的另一邊。
而那佛光撒在自己的身軀之上,孟奇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種溫暖的感覺,那是他師父前輩的意誌。
很明顯到了現在他的師父還在護著他。
見此孟奇不僅抿了抿嘴,十分想要再度爆發一番力量,用龜派氣功馳援自己的師父。
危難之時什麼畫風,什麼白衣勝雪都被他完全拋棄掉了,能打才是最有用的。
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不說去幫助師父,怕是靠近山峰都辦不到,反而成為累贅……
“此次哭老人剛剛與師傅對上安國邪就在山下堵人。”
“他們恐怕是有備而來。”
想到小師弟在客棧之內,孤身一人,做事呆愣,沒有經驗,稍微處理不好,就會招致殺身之禍。
原本心中還有那麼一點點趁機逃跑念頭的孟奇在此刻徹底打消了這些想法,目光堅定,轉頭向後,走的乾脆,走的毫不猶豫。
他對此回應他的則是一陣憤怒的吼聲。
……
哭老人看著奔逃的孟奇,一雙眼睛當中的神采更加的猙獰。
看向麵前玄悲的眼神也更加的恐怖。
“你以為你攔住了我那兩個小畜生就可以跑得了嗎?”
“確實,確實,你可以將我堵在這裡。”
“但是的徒子徒孫呢?”
“我告訴你,本座的弟子則羅居可也在這裡。”
“老夫手下的徒子徒孫可不是這小畜生可以比的。”
對麵前哭老人的憤怒,玄悲並沒有半分其他的表示。
受傷的動作依舊如故,這是原本盤在手裡的念珠依然化作一顆顆金光閃閃的巨佛盤坐在天邊。
“隻要不是你動手,他們總有一線生機”
“生機?瞿九娘?她也敢管我的事?”
哭老人冷哼一聲,緩緩抬起右手,周圍頓時有一道道黑色陰魂浮現,淒厲哭喊,讓人頭皮發麻,心神搖動。
而對此玄悲抬起頭,一雙目光掃向死亡瀚海中的某一處,看向那向著這邊快速靠近的五道人影,雙手合十。
“總有人敢管的!”
震天的誦經之聲在玄悲的身旁旋繞。
至此二人並沒有再說些什麼,佛光與漫天的怨靈不斷碰撞。
天地崩裂,地動山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