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千戶,您這傷,嚴重嗎?老夫還是跟著您回府上替您看診吧?”
吳仁品手一抬:“不必,我沒事,今天就先不打擾了,告辭。”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吳仁品特地拒絕了兩個跟班的攙扶,強裝鎮定朝門口走去,路過那根木棍時他停頓了片刻,用腳輕輕一踢,木棍噠噠噠輕飄飄的在石板上滾了幾圈。
吳仁品心道:還以為是鐵棍呢,原來真是木頭。
蘇韞晴走到馬太醫身邊,甜甜的笑著說:“馬太醫,謝謝您。”
馬太醫道:“三姑娘彆擔心,老爺子要吃的藥我已經留下了,用法都跟你大哥講過,多多保重,我走了。”
蘇韞晴抿唇點頭,目送著馬太醫出門後便抬腳往爺爺屋內跑去。
吳仁品出門走了一段路後回過頭看到蘇家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再也裝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衝著兩個跟班喊道:“你們兩個是瞎子嗎?”
兩個跟班麵麵相覷。
“還不快來扶老子……”
“老爺,不是您說不用扶的嗎?”
吳仁品又氣又痛:“蠢貨,豬腦子,我養你們還不如養條狗……”
兩個跟班悻悻的上前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他剛才假裝堅強已經耗儘了全身的力氣,現在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了兩個跟班身上。
其中一個道:“老爺,您剛才說的不對,您不能拿我們跟狗比,您應該說不如養頭驢,養個騾子,試想一下就您這體型,狗怎麼能馱得動呢?”
吳仁品沒空理會他,隻是半眯著眼睛咬牙自語:“秦月娘,你等著,二十年前我就說過,你遲早是我的人,我看到了現在還有誰能護你,還有你那個該死的臭丫頭,我要讓她跪在地上磕頭叫我爹,啊……嘶……”
此時蘇韞晴坐在爺爺的床邊,臉上都是委屈又激動的淚水。
蘇閣老抬手替她擦了擦:“傻孩子,哭什麼?我們一家人,不都還好好的嗎,隻要人還活著,蘇家就有希望。”
蘇韞朗將馬太醫留下的藥丸用黃酒化開攪勻了送過來:“爺爺,起來把藥喝了吧。”
蘇閣老被扶起來靠在軟枕上喝過藥後看了一圈,問道:“你娘和二哥去哪兒?”
蘇韞晴替他擦去了唇角的藥汁:“我娘帶著二哥在灶房做飯呢。”
蘇閣老仰頭長歎了口氣:“我這一生,上對得起皇天,下對得起百姓,唯獨對不起我這一家子人,你爹,你奶奶,還有你們……”
“爺爺,您快彆這麼說,我們一家人永遠都為您驕傲。”
“晴兒,尤其是你,你的嫁妝,也沒了,爺爺對不起你,程驥我看了,是個好孩子,值得托付,你去了程家,他們不會苛待你的,隻是你自己的性子,該收斂些,敬丈夫,孝公婆……”
蘇韞晴笑道:“好了爺爺,您可彆再說了,吃了藥趕快休息吧,先把身體養好,等您能起來追著我打的時候我再聽您嘮叨!”
說罷又扶著爺爺躺了下去,蘇閣老搖頭笑道:“哎!嫌我嘮叨。”
是夜。
打更的梆子聲敲響過幾巡:“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而蘇家的馬廄裡,已經沒了馬,旁邊的一堆草料還不曾清理,一個物體從院外飛落進來,帶著點點火星,剛好掉在了那堆乾燥的草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