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錢姑姑,李寄奴心中又多了一絲悵然。
她十歲時在鳳鳴山采蘑菇,遠遠聽見有人痛苦呻吟。
她有些害怕,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驅使她向聲音方向靠近。
然後她看到一位婦人身穿褐色素衫,靠在樹上,揉著腳踝,額頭上大滴汗珠滾落,看樣子是疼極了。
她小心上前,發現對方並無敵意後,幫婦人處理被蛇咬的傷口,又扶著她一步一步,走回一座痷中。
那婦人十分感激,並且承諾,以後若是有事,可以來找她。
那時她並未放在心上,一個崴了腳後不能走路的人,能幫她啥?能幫她種地還是能幫她打魚?
算了吧,要是再受傷,她還得將人送回去,耽誤事兒。
後來她們又在鳳鳴山碰到過幾次。
那位姑姑人很好,給她帶好吃的,還送給她一支木簪。
再後來,年翠蘭突然不準她再去鳳鳴山,若敢再去,就打折她的腿。
李寄奴素來害怕養母,從此便再未見過那位姑姑。
直至後來,她成為暗衛,才得知鳳鳴山上竟有如此貴人。
現在想來,年翠蘭定是得了葉錦棠的吩咐,才會如此。
就是怕她得了不得了的靠山,以後不好處理。
姑姑真是好人,送她的木簪也並非凡品,而是西域進貢的罕見木料,堅硬無比,不懼水火。
也正是這隻簪子,讓李寄奴重生後脫離險境。
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親自向姑姑道謝。
大堂中的父女二人心思各異,一時間無人說話。
‘嗒、嗒、嗒’
“不愧是鎮南侯的女兒,遇到流寇臨危不亂,真有侯爺當年風範。”
竟然是夜朗庭。
李寄奴似並未聽他語氣中的陰陽怪氣,恭敬施禮:
“多謝殿下誇讚。”
葉思源恨不得將李寄奴嘴堵上,
“家中醜事,讓殿下看笑話了。”
夜朗庭也不生氣,指著李寄奴問道:
“侯爺既說是家事,那這姑娘是你何人?又為何鬨到官府?”
葉思源滿肚子的不願意,但也不敢造次,他心知大皇孫最厭惡後宅醃臢事,思索著開口:
“她是微臣流落在外的女兒。但今日之事究竟如何,微臣不敢斷言,但定會查出真相。”
夜朗庭的狐狸眼睛彎了彎,不嫌事大開口:
“李寄奴,你聽清了吧?你爹說會給你做主。”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大堂。
李寄奴麵色如常,恭敬施禮,但葉思源卻如遭雷擊。
他聽到了什麼?他的女兒,叫什麼?
李、寄、奴?
他堂堂鎮南侯,皇帝身邊的紅人,親生女兒叫李寄奴?
他此時的心情,除了對李家夫婦的憎恨,更多的,是在皇孫麵前的丟人和尷尬。
但是,無論如何,這樣的名字都不能用了。
他想,等他回府後,定要與夫人重新想一個名字。
李寄將他心中想法猜透七分。
她看著父親眼睛,趁機開口:
“父親,我聽嬤嬤說過,皇城邊有一座大悲寺,還請父親允許我去求護身符。”
求護身符是假,夜潛明月苑才是真。她無法阻止葉錦棠自儘做戲,但她不能坐以待斃。
若此生葉錦棠不如此便罷了,她若再敢如此,李寄奴定要讓她吃個大虧!
睢縣距皇城不遠,主仆幾人很快到了地方。
李寄奴順著知客僧的指引,淨手燒香,拜佛布施,而後求來了六塊護身符。
當然了,布施錢是葉思源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