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這東西,有光的時候就在,沒有光它就不在了。當光跳躍的時候,會讓你以為是影子是活的。但實際上,它可能是一塊皮,一塊木板,甚至是一片饃。”
周昭的聲音不小,屋子裡正在四處查探的陳鈺釗聽著,忍不住看了過來。
眼前的小姑娘生得同周晏頗為相似,但是行事作風卻同周晏大不相同。
她就這般自信,直接將自己發現的線索說出來給對手聽,她也一定會贏麼?
周昭看懂了陳鈺釗一言難儘的眼神,但並未多加理會,她徑直地走向了桌案上的燈盞,湊近看了看。
“正常人將人懸掛在房梁上,一定會選擇更加簡單的勒著脖子正著吊起來。而凶手卻選擇將章若清倒吊起來,這是因為,他的鬼太矮,隻有倒吊著,方才能夠咬到死者的頭。”
周昭說著,指了指桌案上放著的燈。
這就是一盞普通的油燈,在油燈前頭疊著厚厚的一摞竹簡,隻比那燈略微矮上一些。
“準確的說,是這屋子裡的燈不夠高。不知道諸位有沒有注意到夜晚的影子。”
“我們在燈盞麵前放一個硯台,若是放得近,硯台的影子會出現在對麵的牆上,且會變大;拿著硯台往前走,離燈盞遠一些,影子則會變小。”
“如果我們同時拿著一方硯台同一根狼毫筆,放在燈盞前方的同一個位置,那麼硯台還是比筆寬大,筆還是比硯台更加細長。”
“凶手要怎麼讓門窗上出現鬼吃人臉的影子呢?很簡單,在死者的臉龐懸掛一個影子像惡鬼的東西。但這樣的話,人一進門就會發現玄機。”
“畢竟那麼大一個異物懸掛在屍體麵前,除非是瞎子否則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要讓這玄機不引人注意,就隻能讓那鬼物個頭很小,慌亂之間根本不會注意到它。”
周昭說著,眼中神采奕奕,院子裡的兩組人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聽著她的分析。
“可這樣的話,鬼物小,人頭大,該如何是好?沒有人會害怕人臉被一隻螞蟻啃咬了。當然了,解決之道先前我已經說過了。”
“鬼物靠近燈盞,變大;屍體離燈盞遠一些,不變或者變小。”
周昭說著,那邊的陳鈺釗已經忍不住蹲下身去在桌案邊看了看,他一邊看一邊搖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在燈盞附近應該會找到一個雕刻成的鬼物。”
“可是我找過了,並沒有一個這樣的東西。不管它是木頭的,還是皮雕,或者是你說的饃,都沒有!”
周昭挑了挑眉,在他的身邊蹲下身去。
她掃視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一些碎石片上,然後勾了勾嘴角,“找到了。”
她說著,撿起了個頭最大的那一片,放在了桌案上,這石頭片是青色的,很薄,上頭有一個凸起的尖尖角。
“凶手比我想象中的聰明一些。”
周昭說著,站起身來,“女婢發現她家姑娘死了,嚇得啪的一下推門而入。帶起的勁風吹滅了燈的同時,還將恰在竹簡縫隙裡的石頭片吹倒了。”
“這種青石片十分的脆且薄,掉落在地一下子就摔成了碎片。而且門被推開撞到兩側之時,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再加上女婢驚恐的尖叫聲,會將石頭片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整個掩蓋住。”
“這樣一來,證據便悄悄地自己毀滅了。”
眾人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凶手布置“鬼吃人”的畫麵,瞬間那最為驚悚的一幕,變得不那麼驚悚了。
“但凶手又不是那麼的聰明,因為石頭這種東西,即便是四分五裂了,那也還能夠再次拚湊起來,成為呈堂證供。若換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