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麼想乾碎這裡。
若非此處是養她六年的師門。
高大威武的石門旁,一處雜亂的草叢中,瘦瘦小小的身影藏匿其中。
唯有一雙眼睛,銳利的像是蓄勢待發的孤狼。
她腹部還有一塊汩汩血洞,裡麵殘餘被碾碎的丹田。
“唳——”
燕青雀的嘶鳴劃過天際。
緊隨其後的,是一道道嘈雜的聲音:“快分頭找!宋均瑜可是寶羅仙子算出來的煞星,絕不容活!”
“快捏訣跟蹤!”
“不用了師兄不用了!東麵!”
不知是哪個弟子足夠眼尖,竟是發現了伏草的擺動。
為首的男子一個猛子紮下來,直接逼近石門附近的草垛,又細細打量一番蜿蜒的血跡,眼底泛起冷意。
想跑?
下一瞬,他一道劍光掃過,竟是生生拔起兩側枯草。
草根被攔腰斬斷,飛散在劍光打出的氣流中。
“唰——”
一條小路的儘頭,那道狼狽的身影就那麼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衣衫破碎,邊緣處被血水浸透,甚至還微微凝固成了血塊,散發著淡淡的臭味。
雙手手腕呈現出一種不規則的扭曲狀,顯然是被打斷了筋骨。
露出的兩截腿微微打晃,枯黃的皮膚上,再添一道新傷,朝外翻卷的血肉深可見骨。
剛才的劍光太過淩厲,幾乎將她雙腿生生削斷。
塵煙散去,宋均瑜咬緊牙關,緩緩抬起頭,直勾勾盯著麵前那清白衣衫的俊美男子。
雲緒。
鎮天宗寶羅仙子的首徒。
她曾經的,大師兄。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過嘲冷,竟是讓雲緒心頭有幾分不舒服,他望見宋均瑜的雙腿,到底語氣溫和半分,道:
“回去受罰。”
宋均瑜深吸一口氣,咧嘴笑笑:“雲師兄說笑了,丹田給你們碾碎了,經脈也讓你們挑斷了,鎮天宗最重的刑罰,已然件件不落,如今我還要受哪門子的罪責?”
她話說的慢,甚至還伴隨著輕微的吸氣聲。
整個人自上而下,就像一個被血糊住的骨架子,雲緒眼前忽然就閃過昔日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心間多了一絲不忍。
雲緒動了動唇,心想到底要仁慈些,歎口氣:“無需其他,隻要你在師父門前誠心跪過七七四十九日,便算了去這樁事,不予怪你。”
怪你?
宋均瑜聞聲,險些笑出聲來,但終歸是身子破碎不堪,無力嘲弄。
腦海中閃過昔日的一幕幕,喜樂交織,卻讓她的記憶愈發清晰。
初來鎮天宗,她不過一個幾歲孩童,本是在百年奇才柳姑那裡拜師學藝,但一朝事變,柳姑外出曆練之際,身隕道消。
她瞬間從一個受儘寵愛的小弟子,變成一個無人問津的小雜役。
就在萬念俱灰之際,是雲緒把她領進了寶羅仙子的門下,說是要精心教養。
她當真以為,自己得遇再造之恩。
可笑不出半年,這些人送來的一塊糕點,就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宋均瑜思及此,心頭顫動,不敢再回憶當時神魂被強行剝離身體的痛楚,更不想再憶起彼時,寶羅及眾弟子,竟是用她的血液淬煉珠液,沒有半分憐憫。
思緒抽離間,一道暖陽傾灑而下,明媚到刺的她都睜不開眼。
光色大盛,天際五彩之色輝映半空。
隨著雲緒一道追殺宋均瑜的眾弟子,竟是高呼起來。
“果真是天算煞星!如今氣機垂危,竟是迎來祥瑞異象!”
“雲大師兄!你可謂是替鎮天宗換來百年安寧!”
“異象已至,煞星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