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說:“好像……一個叫心魔,一個叫邪魔。你越強,魔越強……”
青衣說話顛顛倒倒、磕磕絆絆,一邊想一邊說,顯得很不成邏輯,卻不至於聽不懂。
冷芳攜沉默。
當聽到他說,魔自心中來時,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浮蘅。邪魔從心魔中誕生,大概一個能觸及現實,一個隻能影響本體,本體就是一麵鏡子,映照出不同的魔。本體越強大,魔越強盛,不難想象浮蘅的心魔之強大,大概這也是為什麼浮蘅難以除魔的緣故。
世間邪魔橫行,大概是因諸多修士有心魔,那心魔不一定似浮蘅的心魔猖獗,可能類似於一些陰晦思緒,所以難以察覺。
冷芳攜大概理順清楚,卻不知為何,心中隱隱不安。
他追問除魔的辦法。
“我們怎麼除魔?”青衣艱難地消化問題,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後,才緩緩說,“最好的辦法是除掉本體。”
冷芳攜一沉。
確實如他所想。
除魔之路,想來大概分三種。一種路徑就是扶元界現在做的,逢遇邪魔便出手,可邪魔殺之不儘;二則也許有特殊法寶、靈植亦或是秘法符文,能夠滅卻心魔,以此達到消除邪魔的目的,此法的問題就在於難以尋找到那樣一個理想中的法寶靈植等;三則,邪魔自心魔生,心魔賴於本體,若要將邪魔殺得乾脆利落,最便捷的手段莫過於屠滅本體。
可扶元界邪魔何其多也,則產生心魔的修士也何其多,僅憑一人之力焉能殺儘?且那些修士分散各處各宗,並非任憑宰割的雞仔,稍有不慎可能引發一界動亂。
三個方法都有難行之處。
原劇情中男主是如何應對災劫的呢?
大概是獨創一門秘法吧。
冷芳攜發現他竟然找不出具體的答案,看來是係統出故障導致的後果。
現在看來,若邪魔災劫愈演愈烈,到了難以阻攔的地步,唯有采取第三種辦法。
可是還有浮蘅,扶元界現今第一人。
誰能殺他?誰又會殺他?
冷芳攜閉了閉眼,忽然不願再想,他放空思緒,看著青衣。
青衣從誕生靈智後就在秘境之中,千年來皆如此,因為位置偏僻,既見不到據說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的界外修士,也難以與秘境中其他生靈相見。偶爾隻有三兩鳥靈飛來,會跟他說說話,談及其他。
心魔,邪魔,界外修士等等,都是青衣從鳥靈口中得知。
他原以為會一直孤獨生長直至隕落,沒承想會遇到冷芳攜。
麵對冷芳攜,他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問題。
“我叫青衣,你叫什麼?”青衣湊到他麵前,像隻小狗崽,微圓的眼睛十分清澈,毫無人類修士複雜的思緒。
冷芳攜乾脆利落報出姓名,不過談及身世時隱去真相,隻說自己是一名散修,好不容易搶到了秘境資格,想要尋一個寶物。
青衣說:“你的名字真好聽。”對於其他,則沒有特殊反應。
“就像你的人一樣。”青衣鼻頭微動,像是在嗅冷芳攜,“味道也好聞。你整個人都很好看。”
好看?
他進秘境前,分明幻化一副最普通的模樣,膚色也暗沉幾度,放到青衣麵前如泥土,他竟然覺得好看?
冷芳攜不由好笑,想青衣大概是好不容易尋到一名能說話的夥伴,各種甜言蜜語拋出來,隻為挽留。他雖然不為所動,到底與毫無心機的樹靈相處愉快,本也有打發時間的打算,給樹靈講起從前在俗世中看過的話本故事。
樹靈從前連人都沒見過,更彆說人寫的故事。那些複雜的愛恨情仇令樹著迷,青衣聽得異常沉醉。
……
秘境之外,劍峰流雲飛宮內。
浮蘅知曉冷芳攜進入秘境,他留下的神識一直將小徒弟納入掌控之中。他大概猜到冷芳攜入秘境打的什麼主意,隻覺得異常可愛,全然放縱他。
到底神識相隨,加上冷芳攜外出積累的豐富經驗,沒什麼難得住他。浮蘅反而有種隱約的興奮,儘管知曉冷芳攜是為了對付他,卻總有種等待禮物的激動感。
平靜的心緒難得掀起波瀾,被心魔嘲笑了又嘲笑。
浮蘅不以為意,神識外放,在青山上流連。
可是前一刻,他放在冷芳攜身上的神識忽然出現阻塞感,斷斷續續,及至完全失去感知。
即便是血元宗的禁絕秘法也難以阻卻他的神識,偏偏在一個小秘境中出問題。
浮蘅捏碎流雲,想起青山秘境的來曆,那些隻在各大宗門最上層中傳遞過的情報。
青山秘境雖然在六十甲子前才被發現,其實誕生的時間很早,遠在浮蘅入道之前。其主人乃是位行事作風頗為邪性的符道修士,將養育他長大的宗門屠滅,破門出宗,卻又未歸於邪修之道,反而經常以屠殺邪修為樂。
在符道上,那人可謂天才,不過五百餘歲,已成合體,在天地雷劫後卻忽然失去蹤影,再尋不得。直到被無上宗前代道子發現秘境,從秘境中留下的寶物傳承推測出秘境主人,才總算弄清那人消失謎題。
——大概是修煉出現茬子,身死道消,留下一個青山秘境為後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