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交帶來的極致歡愉令冷芳攜混混沌沌,難以保持清醒,終日在感官的漩渦中翻湧。
再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幾天幾夜,暴風雨過去,流雲飛宮恢複以往那般縹緲出塵的景象,好像那個疾風驟雨、崩潰欲死的夜晚隻是冷芳攜的一個幻想。
但身體裡殘留的酥麻與愉悅感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幻覺——他想要動一動手指,卻引動全身微微顫抖,難以自持。
好一會兒,突然湧上的顫抖才漸漸消退,冷芳攜重新找回對五官四肢的掌控力。
他現在被浮蘅死死抱住,坐在白玉台上。見他醒了,浮蘅換了個姿勢,讓他正麵對他。
“睡好了嗎?”高高在上的仙尊語氣溫和地詢問,唇齒含笑,和煦可親。
他竟然有臉問——睡好了嗎?!如果隻是像以往那樣同榻而眠,兩人醒來不會是這個樣子!
浮蘅一直抱著他,為的不就是鎖住他不讓他逃開嗎?
感到莫大的譏諷與可笑,冷芳攜沒心情再去應付一個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的人。他不吭聲,浮蘅也不在意,猶自說自話:“你我已完成靈體交融,神識間極為契合。再等等,等你的神識更強大一些,我們就結為道侶,如何?”
冷芳攜冷笑道:“不如何。”微微挺直腰背,垂目冷視浮蘅,“這個回答,師尊願意聽到嗎?”
浮蘅自然不願意,他直接忽視了冷芳攜的回應,好似他欣然同意了,自顧自繼續話題。
“和合大典便在劍峰上舉辦,延請你在各處的好友。除了必經的問契、靈合、天證,師尊想,你一向喜歡凡人,便再辦一個凡人夫妻結親的儀式。洞房,花燭……這些我已備好了。”
“還有喜服。”浮蘅始終淡淡的語氣忽然起了波瀾,一個微微上揚的語調,“我準備很久了。芳攜此生唯穿一次的喜服,再華麗再珍貴都不夠。”
手指微動,喚來一片雲霧,冷芳攜被迫偏頭去看,見霧中緩緩捧出一身華麗服飾。豔紅的顏色,在光芒下卻跳動著朝霞般的色彩,熠熠生光,其上紋理花紋,無一不精致,可見在上麵的用心。
更難得的是,喜服上充斥浩然靈機,渾然一件舉世罕見的靈寶,在浮蘅口中,卻隻是件穿一次便罷的喜服。
“芳攜喜愛光明,我便用每日晨出時最開始、最明亮的一抹霞光作織料,因為每日隻能得一點,用的時間久了些,百餘年下來才得這麼一件,且還需再等幾月完成。”浮蘅笑語款款,“因日日天氣不同,逢雨雪天那光不合用,原本想過改換天象,可那等法術下的造物比不了自然光彩,於是不了了之,才讓你等這麼久。”
他居然那麼早就打算將那些念頭變為現實!
難怪最近百年浮蘅總是閉門不出,難怪他忽然升起流雲飛宮……百年如一日隻為一件穿一次的衣服。
極度震驚之下,冷芳攜隻有一個念頭:瘋子!
他輸了。
他不該以為浮蘅能夠自控,也不該以為隻要斬卻心魔,師徒之間便能回到從前。
畢竟覆水難收!
冷芳攜被浮蘅關了起來。
他……也習慣了。從前不是沒有被關過。
可這回不同以往,浮蘅不再滿足於和他相擁而眠,抑或擺弄他的頭發。神交不僅給冷芳攜帶來一切難有回轉的震悚,亦讓浮蘅從此如猛獸出籠,再無約束。
除了每日日出後的兩個時辰,他要費心力采霞光織喜服,其餘所有時間,浮蘅都花在冷芳攜身上——他日日夜夜用神識包裹冷芳攜,不斷觸碰他幼小稚嫩的神識,美其名曰:增強冷芳攜的神識強度,為和合大典上靈合做準備。
冷芳攜對此難以忍受,最開始尚能咬牙堅持,要不了多久便心神失守、崩潰欲死,對浮蘅破口大罵,浮蘅皆不動怒,甚至好似覺得他那般模樣可憐可愛至極。
冷芳攜的靈竅全然被陌生的神識靈魄入侵了,對方恬不知恥、登堂入室。
痛苦和羞惱下,冷芳攜對浮蘅動了手。即便身處神魄迷離、難以支持的境地,一位化神修士的攻擊仍不可小覷,可浮蘅任由他擊打發泄,甚至撤開靈力屏障,使冷芳攜得以在他鋼澆鐵鑄的肉體上留下痕跡。
無論做什麼,浮蘅皆照單全收。悲憤下的反抗,被他視為可愛的回應。
最為崩潰的一次,冷芳攜感到靈竅當中的蓮座發生異動,陌生的神識在那裡紮根,蠢蠢欲動數日,終要結出淫邪的果實,與法身童子合為一體。
這無疑是觸及根本的入侵!
冷芳攜遲鈍的神思尚未反應過來,霞光劍已應召出鞘,銳利劍芒刺穿浮蘅的胸膛。霞光威名赫赫,留下的傷口難以愈合,縱使越他幾階的大能亦然。
若非冷芳攜尚保有理智,恐怕此劍便要正中浮蘅的心臟。那時浮蘅雖死不了,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反噬。
這些事,親自為他鑄劍的浮蘅不會不知道。但他絲毫未躲避,神色平淡,眼睜睜看著霞光刺穿胸膛偏左。
便是仙人也有血,顏色鮮豔如同寶石,嘩啦啦湧出,順著霞光劍身蔓延,淌至冷芳攜的手臂。
說不清此刻是傷心還是憤怒,冷芳攜隻覺得雙目刺痛,盈著眼淚,天地模糊不清。
“師尊乃受心魔蠱惑才做下這些事。”他艱難地開口,“浮蘅尊者是天地間頂天立地、通天徹地的大能,隻一步便能飛升,近千年積累,何必因此毀於一旦。如果及時收手,徒兒權當之前那些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