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除夕。
昨天才下過雪,今夜正是冷的時候。
宋清歡衣衫單薄,吃力的跪在侯府門前:“阿兄,阿娘……彆丟下我……”
她的手上長滿凍瘡。
就連嗓音,也因為多年在敵國為質,變得沙啞難聽。
宋清歡的眼中浸滿絕望。
明明自己的家近在咫尺,可她卻有家不能回。
就在這時,侯府沉重的鐵門被徐徐打開。
宋清歡滿含希望的抬起頭,瞧見的卻是大哥宋書衡滿眼不耐的表情。
“你們幾個乾什麼吃的,還不快將她趕走!”
“就是,好好的除夕夜,可千萬彆讓她玷汙了侯府的大門!”二哥宋書衍忙不迭失的點頭,恨不能將她敲過的門拆下來,放在火裡燒掉。
被這兩個人眼中的嫌惡刺痛,宋清歡忍不住膝行上前,道:“為什麼,阿兄,我是你的親妹妹啊!”
“我呸!什麼親妹妹。”
“自你被綁去戎狄為質,已經過去十年,那麼久了你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必是在他國王都諂媚求存,丟儘了我靖安侯府的顏麵!”
三哥宋書徹翻了個白眼,看宋清歡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麼臟東西。
聽聞這話,宋清歡下意識搖頭,替自己申辯。
“我沒有……”
十二年前,天啟與戎狄發生國戰。
靖安侯府宋氏身為武將世家,奉帝令帶兵出征。
這場仗打了兩年。
天啟慘敗,為了求和,將靖安侯府唯一的嫡女送去戎狄,做了質子。
宋清歡在戎狄一待就是十年。
這十年裡,她受儘羞辱、吃儘苦頭,卻始終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不願意向戎狄低頭屈服。
為了逼她妥協。
她在戎狄住的木屋,夏天永遠燃著炭盆,冬天永遠濕著被褥。
她不能休息,吃不飽飯,隻能沒日沒夜的乾活。
為了留下靖安侯府的傲骨與尊嚴,宋清歡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就連現在,她的身上還有在戎狄時未好的傷疤。
她那麼努力的活下來,就是因為知道家裡還有親人在等自己。
可是,當她真正回來了,卻發現,阿兄和阿娘身邊,早已經有了新人。
靖安侯府的主母,宋清歡的生母陳氏拉著身邊女子的手,毫不留情的對她道:“你已經十年沒在娘親身邊儘孝,這麼些年來,全都是明珠伴我左右,既是如此,那你以後也不必留在我跟前,免得讓我沾染了晦氣。”
宋清歡苦笑著昂起頭,望向陳氏身邊的人。
少女皎若明珠,如墨的長發被盤成發髻,上麵還簪滿了價值連城的首飾,就連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都是宋清歡十年都不敢奢求的好東西。
“阿娘,清歡不晦氣,清歡也願意在阿娘身邊儘孝,隻求阿娘彆不要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