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朝堂已經基本確定,世子得了皇上的真傳,馭下手段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臣工們悠著點就是了。
可是從今天宴會來看,高拱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本質。
他咽不下那口氣,等著裕王即位,卷土重來。
到那時世子沒有皇上撐腰,高拱想跟他一見高低。
何必呢!
轎子晃晃悠悠地出了朝陽門,來到通惠河在朝陽門外碼頭旁的一處酒樓。
“和惠樓”。
有錢有勢的提前在城裡幾家著名酒樓裡擺歡送宴,比如華豐樓。正式出行那天,再十八裡相送,送到二十裡外的驛館,對吟和詩,十分地風雅。
沒錢沒勢,就在碼頭旁的小酒樓裡擺上一桌,清酒一杯,自此天南海北。
到了和惠樓下,張居正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麵孔,世子也來了。
走到酒樓門口,把守警戒的錦衣衛軍校和勇士營官兵們,認識張居正,拱拱手就放他進去了。
“剛峰先生,你此去故裡祭祖省親,一彆經月,我在這裡以薄酒為你送行。”
海瑞舉起酒杯,恭敬地答道:“謝世子殿下!”
一飲而儘。
張居正走了進來,拱手道:“世子殿下,剛峰先生,大洲先生,文長先生,南宮賢弟,在下來晚了。”
“叔大先生來了,請坐。和惠樓比不得華豐樓,酒菜不合口,還請叔大先生見諒。”
“世子殿下言重了。”
大家重新坐下,朱翊鈞繼續說道:“剛峰先生,這次你回海南山高路遠,不知何時再能相見,我再敬先生一杯。”
“謝殿下!”
這次海瑞能安然出詔獄,全賴世子殿下周全。
他趁著皇上因為洗刷了庚戌之變恥辱,得到了大批晉商抄沒家產心情愉悅時,暗地裡聯手兩位道士,說什麼上天賜下祥瑞,呼應朝中有諍臣。
而這段時間,朝野都認可的第一諍臣就是海瑞。
於是嘉靖帝借坡下驢,下詔把海瑞罵了一頓,然後責令他回原籍祭祖讀書,好好反省
海青天得以保全,朱翊鈞在朝野清流直臣群體裡,狠狠刷了一波聲望。
海瑞看著神采奕奕的朱翊鈞,心情複雜。
內心深處,海瑞渴望朱翊鈞成為中興大明的明君,但又希望他少受嘉靖帝的影響,不要喜用權謀,不要信道崇玄,浪費無度。
隻是一番接觸後,他對朱翊鈞的感情十分複雜。
一方麵他非常讚同朱翊鈞的做法。比如打擊東南世家,打擊晉商以及背後的晉黨。
這些侵占田地,壓榨百姓,損公肥私,甚至為謀私利不惜通敵賣國的混賬玩意,全砍了不解氣。
另一方麵他又不讚同朱翊鈞的手段和想法。比如愛用權謀,不注重修身治德.
不過在海瑞心裡,世子屬於還可以再搶救搶救,一定能成為中興明君。
“剛峰先生,此次你一路南下,會過湖廣江西,還有廣東廣西。現在福建、廣東海賊多竄入江西,變身為山賊。
湖廣西部,貴州布政司,土司不服王化,時叛時降。廣西接壤安南,那裡多受安南唆使,自成化年間就紛亂不休。
朝廷一直在剿撫兼用,效果時好時壞。西南總不能一直如此糜爛下去。我想委托剛峰先生,在南下過程,實地調查這些地方的實情。
剛峰先生正直公允,定會不偏不倚。”
海瑞欣然應道:“世子殿下放心,臣一定如實調查。”
“你身上還掛著戶部主事的官銜,我再給你派四位錦衣衛軍校,一來保護你的安全,二來有他們出麵,也能震懾一些宵小。”
“謝世子殿下!”海瑞鄭重地說道。
看著海瑞一家乘坐的船隻漸漸遠去,南宮冶忍不住說道:“剛峰先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朱翊鈞淡淡地說道:“會回來的,都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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