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高拱又繼續說道:“江西、廣東山賊稍安,廣西那邊好像還沒有安寧。”
“廣西瑤民生亂,從成華年間斷斷續續到現在,一直未能根除,有時還蔓延到廣東。這背後,有安南這隻黑手。
有時候,朝廷追剿廣西事急,從南邊就會聚集一群海賊,襲擾廣東海境,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去年,朝廷在廣東,以福建水師為基礎,擴建南海水師,拱衛福建、廣東海境。現在廣東海賊,日見蕭索。”
高拱捋著胡須說道:“廣西、廣東水陸變亂,都是安南幕後慫恿指使?要想兩廣安寧,安南這隻黑手必除?擴建南海水師,就是壓製安南之意?”
王崇古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高拱。
高大胡子,脾氣是臭,確實真有本事,短短兩句話,就能把太孫殿下在嶺南的戰略部署看透關鍵。
隻是他,過於執拗驕傲了,總是自負地認為,目前大明,隻有他能公忠任事,革新除弊。
王崇古卻答非所問:“現在殷正茂在廣西任巡撫,十分頭痛。”
高拱聽懂他的避而不談,問道:“殷正茂,不正是胡汝貞的小老鄉嗎?”
“正是。”
“他苦惱什麼?”
“海剛峰出京後,回鄉祭祖後,就四處遊曆。先去了江西,現在去了廣西,石汀(殷正茂)頭痛啊。”
“海剛峰?”高拱仰首大笑起來,天底下誰不頭痛他啊!
閒聊了兩刻鐘,王崇古執意告辭,高拱挽留了兩句,便不再強留。
王崇古走後,高拱背著手,站在院中,抬頭看著天。
跟太孫的關係,終究緩和不了。
不過沒關係,太子殿下正值鼎盛春秋,隻需要給自己十年時間,定能讓大明呈現中興之盛!
王崇古回到驛站,馬上磨墨修書,把今日的情況詳細寫了一遍,想了想,最後落筆:“高新鄭持才自負,已難溝通。此後諸事,恐有意氣之爭”
王崇古放下毛筆,又看了一遍書信,這才滿意地放下。
太孫殿下說得對,舊晉黨連同舊晉商,一並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裡,現在該出現的是麵目一新的新晉商。
有了新晉商,自然會有新晉黨,自己為何不能成為新晉黨的領袖?
就好比現在東南海商大興,大興工廠,大行商貿的一批人,正脫穎而出,他們開始結成新的一黨。
胡宗憲就成了他們的領袖。
風雲變幻,英才輩出。
“老爺。”心腹家仆在門口稟告。
“什麼事?”王崇古問道,“老爺,蒲州那邊來信,張家邀請老爺繞道回去一趟?”
張四維!
王崇古當機道:“替我回了,說我皇命在身,耽誤不得。”
“是!”
王崇古遲疑一下,叫住了家仆,“強叔。”
“老爺。”
“你親自跑一趟蒲州,把夫人、少爺和小姐們接到京師去。還有,我有封信你給帶回,叫夫人想個理由,把老二家與張家的婚約,退了。”
家仆一愣。
王崇古瞪了他一眼。
家仆馬上應道:“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