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一臉肅正地答道:“臣記住了,一定謹遵殿下的教誨,在督辦處用心辦差。”
高拱府邸的書房裡,高拱聽張四維說完,捋著胡須沉默了許久。
張四維也不著急,端起茶杯,呼呼地慢慢地喝了起來。
他看出來,高拱已經心無鬥誌,不想再跟太子殿下鬥下去,隻想著搞幾件政績出來,然後在眾望所歸下入閣。
可是你們不鬥,我怎麼辦?
你們不鬥,我怎麼體現出價值來?
你們不鬥,我怎麼好在你們的亂鬥中謀到好處?
所以,你們必須鬥起來!
高拱緩緩開口:“鳳磐,此計可行嗎?”
張四維心中大喜。
高大胡子,我還是了解你的。你這人,心高氣傲,在太子那裡吃了那麼癟,怎麼可能忍得住。
而且你想做大事,就得攬權,現在皇上在紫禁城裡逍遙快活不管事,擋在你前麵最大的攔路虎就是太子。
把太子挪到一邊去,你就能獨攬大權,行非常之事,建非常之功。
可是之前你得用非常之手段啊!
“當然可行。太子再天資聰慧,他也才十三歲,按照祖製,應該在文華殿設經筵,講讀孔朱經義,讓太子明是非,懂天理。
而今太子侍講名存實亡,東宮詹事府蕩然全無。新鄭公,你曾是皇上侍講,天子帝師,太子殿下的東宮講讀,你旁無責貸。”
高拱捋著胡須說道:“鳳磐說得,給太子設經筵,講經義,是從太祖皇帝傳下的祖製。老夫也曾聽聞,先皇過於慣縱太子殿下,幾位啟蒙老師都是敷衍了事。
到了十二歲,居然連篇像樣的製文都沒啟筆。這樣怎麼能行。以後做了天子,點狀元,收天子門生,連製文都分辨不出好壞來,可怎麼辦?”
張四維連連點頭,“新鄭公說的極是。你必須挺身而出,撥亂反正,糾偏歸直。”
高拱點點頭,“後天就是十五常朝,正是大好機會。鳳磐,就由你打頭,領銜上疏,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奏請皇上,全東宮詹事府,給太子殿下設經筵,講經義。”
張四維差點跳了起來,怎麼叫我上!
我一般隻躲在後麵煽風點火,從不會衝在前麵,很容易當烈士的。
高拱似乎對張四維臉上的苦惱視而不見,繼續說道:“鳳磐你現在官複原職,是翰林院學士,國史館編修,身為清華領袖,你此時不挺身而出,更待何時?
等你上疏後,老夫再趁熱打鐵,連同諸位好友,一起附和,再舉薦你為太子賓客、東宮詹事。”
一張香噴噴的大餅砸了下來,張四維遲疑了。
吃,還是不吃呢?
看著張四維遲疑的神情,高拱心裡冷笑兩聲。
他可不是政治小白,以前能在嚴嵩和徐階兩邊來回地跳,靠得不是裕王府侍講這個身份。他近期在太子麵前屢屢吃癟,是對手太高明,手裡的牌太多,絕不是他太昏庸。
張四維心裡的小算盤,扒拉聲高拱早就聽到了,乾脆反手一推。
你想要撈好處,自個上。
反正老夫近期沒有再與太子正麵衝突的打算。
這張老臉,到現在還痛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