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寺!”
黃光升一愣,“報恩寺凶人襲打三皇子一案?”
“對!”
“張二雄判行凶、大逆不道,棄市;張大雄判誣告反坐,棄市;報恩寺監院、知客等十一人,判同犯,立絞;楊四知判玩忽職守,免職奪階,交原籍管編,其餘涉及官吏二十一人,悉數被處置.
此案以懸案了結,隻是朝野議論,這幕後黑手”
黃光升突然明悟,“少湖公,你是說報恩寺一案的幕後黑手是丁士美?”
“對!”
“可有證據?”
徐階看了他一眼,“此事肯定是東廠與錦衣衛查出來的,所有線索都指向丁士美,明舉,有沒有證據,重要嗎?”
黃光升沉默一會,“如果是東廠和錦衣衛聯手查出來的,可能隻有線索,沒有鐵證;又或者這證據過於陰私,不好拿出來。
丁士美是聰明絕頂之人,做事肯定滴水不漏,不會留下什麼把柄。不過少湖公說得對,對於西苑來說,知道是丁士美做的,有沒有證據就不重要了。”
徐階微微歎了一口氣,“是的。報恩寺一案,朝廷已經明詔天下,正式結案。此案涉及高新鄭,陳鬆穀以及宮裡的賢妃,曲折複雜,還真不好掰扯,如此結案,倒也是最好的結果。
明舉,你有聽說嗎?賢妃的兩位嫂嫂因為私夾違禁之物,出入宮中,連同賢妃的兩位兄長,被流放到雲南去了。其母被收了入宮腰牌,暫停一年。”
黃光升點點頭,“不出大家所料,賢妃在報恩寺一案中,出力不小。要不是她通過嫂嫂遞出消息來,丁士美也不會安排得這麼妥當。”
“明舉你明白就好。以兩淮鹽政窩案遺毒處置丁士美,最好不過,給高新鄭留了麵子。報恩寺一案,現在完全水落石出。”
“是的少湖公。丁士美剛投到高新鄭門下,急欲表現,就設計了這麼一出,名義上劍指太子殿下,實際上是要潑臟水在陳鬆穀頭上,好把他踢出內閣,讓高新鄭順勢入閣。
不得不說,丁士美此子,心智卓絕。這個計謀,虛虛實實,要是一般人還真就被套進去了。
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一眼就識破了裡麵有玄機,及時叫停了楊四知在早朝上的彈劾,避免了局勢不可收拾,也破了丁士美的計謀。
隻是學生有些不解,太子怎麼這個時候才對丁士美發難?”
徐階緩緩說道:“老夫猜測,東廠和錦衣衛應該早就查到丁士美頭上。
太子殿下原本是想等到時日再久些,大家對報恩寺一案印象再淡忘些再處置丁士美,不想又出了一件事,使得太子殿下提前動手,還一舉兩得。”
黃光升有些悟到,但又沒有徹底悟透,“還請少湖公指點。”
“明舉啊,全是老夫那個不爭氣的大哥兒,被人給坑了。”
“蔡春台跪拜少湖公原籍故宅一事?”黃光升一下子全明白了。
“對。太學宮的文武百官大會開完了,太子殿下要完結此事,所以就出手了。”
“太學宮的百官警示教育大會,是太子殿下在敲打少湖公,讓你自行妥善處置此事。同時處置丁士美,一來是徹底了結報恩寺一案,二來是敲打高新鄭。”
黃光升歎了一口氣,“西苑的彎彎繞繞,學生到現在才明白啊。”
“是啊,”徐階也感歎道,“西苑的彎彎繞繞,比先皇的還要讓人難琢磨。現在太子通過處置丁士美,按住了高新鄭一黨,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然後等老夫的應對。
要是老夫的應對讓西苑不滿意,嗬嗬。”徐階苦笑兩聲。
自從太子成為好聖孫之後,自己和群臣們的苦笑次數越來越多了。
“少湖公,那華亭那邊?”黃光升小心地問道。
“老夫叫二子帶著親筆信,明早轉坐海船直下上海,日夜兼程趕往華亭,叫那個逆子孽障,務必遵循指令,好生處理此事。”
“那就好,那就好。海剛峰一直沒有貿然出手,也是知道輕重的,在等少湖公你的態度。”
“是啊,剛峰公剛直清廉,卻不是魯莽迂腐之人。他在等老夫的態度,也在等西苑的態度。”
黃光升長舒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擔心,“此事影響甚大,就此處理,恐怕難平天下輿論吧。”
徐階抬起頭,“明舉,你且看著,西苑還有後招。如果老夫的處置讓西苑滿意,我們就能很快看到後招。”
說到這裡,徐階長歎一聲,“明舉啊,老夫現在越來越覺得累了,心累啊。”
黃光升一臉的感同身受,卻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