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昌德的心忍不住狂跳,終於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不過沒關係,此事做得極其隱秘,你們查不到我身上來的。
張居正繼續說道:“本官查證,這位舉人從頭到腳,都是假的。”
趙貞吉驚訝地問道:“此事當真?居然敢假冒舉人,國朝前所未有,真是膽大包天啊!”
“趙中丞,膽大的還在後麵。”
本官接到回報以及證據,立即提審。此廝隻是招供,他家中巨富,想讓子孫有份功名。奈何他和兄弟輩都不是讀書的料,連考了七八年,連個秀才都不中,於是家裡就想起歪門邪道。
於是他家四處托人,找到了同鄉一位名士官員的門路。在那人幕後操作下,此廝冒充鄰縣一位病故的秀才。
先是參加鄉試了,一番托付,也不知那位名士用了什麼手段,這廝居然中了舉人。於是這廝大搖大擺地進京參加春闈!”
這下連鄒應龍都忍不住了,連聲罵道:“荒唐!實在是荒唐!科試乃公器,為國擇優錄才之製,居然被暗地裡私授!
膽大妄為,喪心病狂!”
馮保出聲了,“所以咱家才會說,越是道貌岸然的人,做的事才越叫人不齒!”
趙貞吉問道:“張閣老,有查到那位當地名士是誰嗎?”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餘昌德,要是沒查到,這家夥怎麼會在這裡?
張居正捋著胡須,感歎道:“可惜啊,那廝假冒之事,是由其伯父出麵與那位名士府上的管事聯絡,一手包辦,外人不得而知,且無片紙文字。
更不巧的是,那廝的伯父在春闈前兩月,突然染病身故。本官查到那裡,線索中斷,隻好暫時懸起來。”
劉應節問道:“張閣老,那假冒舉人之人,哪裡人?”
“江西九江德化人。”
還敢說不是你!
餘夫子,你可是南昌人!
餘昌德冷笑幾聲,直著上半身,一臉正色道:“就憑我跟那廝同為江西人,就敢往老夫頭上潑臟水?江西名士官員何其多!你們憑什麼認為是老夫?
要說最可能做的,老夫覺得是隱居在家的大奸臣嚴嵩!”
好家夥,連嚴嵩你都攀咬上了。
張居正看著他,不慌不忙地說道:“查案,本官肯定不在行,但是這天下總有查案的高手。於是本官就請了東廠幫忙緝查。”
東廠!
餘昌德聽到這裡,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東廠自有查案的手段,很快就查出來,前年某些日子,餘昌德府上的心腹管事丁歲去了兩趟江西。
本官也查了禮部檔案,巧了,那廝鄉試中舉那一科,江西會試主考官就是餘昌德的門生隋一德。”
馮保側著身子咯咯地笑了:“還真他娘的巧到家了。”
張居正點頭笑了笑,繼續說道:“本官請東廠把丁歲和隋一德請了過去,沒多久就全部都招了。餘昌德,你買賣做得挺大啊!財源廣進。”
馮保捂著嘴巴,咯咯地笑得像隻下蛋的母雞:“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餘大官要是沒有這來錢的門路,怎麼能一口氣娶了六位如花似玉的妾室?
餘大官,你年紀也不小了,身體吃得住嗎?”
眾人忍不住看著他,心裡暗暗想道,人家身體吃不吃得住,關你一個死太監什麼事!
餘昌德再也撐不住,身子一斜,癱倒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