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藩一無所知,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早上接到明詔,立即穿麻戴孝,設靈堂祭拜,全府素縞,不敢失禮。”
朱憲可不敢背這個罪名。
朱翊鈞因為嘉靖帝晏駕一事,有宗室勳貴和臣子不衰不哀,狠殺了一批人。
如楚藩武岡王朱顯槐,國喪期間居然攜妓泛舟江上,被人彈劾,立即被緝拿進京,審定後即可絞死。
其餘宗室勳貴被斬被絞,殺了四十一人,屬於隻要被舉報核實了,就是死路一條。
宗室又如何?
優待一個全屍。
“錦衣衛鎮撫司奉詔前往荊州,拿你進京,鎮撫司大隊還未進城,有人在城中樹立一大白纛(白旗),上寫‘訟冤之纛’,地方大驚,連忙調動官兵五百人包圍王宮。
遼王殿下,可有此事?”
朱憲長歎一聲,“趙中丞,本藩不才,再愚鈍,這等拙劣取死之舉,也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是啊,永樂年後,各地藩王被逐漸奪褫兵權,也不得乾涉地方政務,等於被圈養,隻管吃喝睡。
有詔書下來拿人的微妙之際,還敢樹大旗喊冤,真要想死,往長江一跳還來得快些!
“遼藩傾軋,藩裡有人想本王死啊。”
“殿下知道是誰嗎?”
“本王大概知道是廣元王朱憲爀,隻是苦無證據。”
第六代遼王朱寵涭有兩子,後傳遼藩於嫡二子朱致格,再傳於朱憲。嫡三子朱致椹被封廣元王,傳於朱憲爀。
朱憲要是被弄死,按照皇誥祖製裡宗室分封法,遼藩就應該由朱憲爀繼承了。
“沒有證據?太子殿下最重證據,你無憑無據,怎麼好說是彆人陷害你?”
“所以本藩才如此苦惱啊。”
“苦惱再多,有藥可醫才好。”
趙貞吉的話讓朱憲眼睛一亮。
都察院左都禦史,怎麼會乾巴巴地跑來,跟自己喝杯粗鄙難入口的茶水?
“還請大洲先生教我?”朱憲可憐巴巴地說道,“本藩一家老小感激不儘。”
趙貞吉看了一眼朱憲。
這廝是好人嗎?
肯定不是好人。
此人殘暴好殺,在荊州城曾草菅人命;荒淫好色,男女通吃罪行累累。
但是跟其它藩王比,他真算不得什麼。
這些藩王在地方缺乏管製,無法無天,什麼惡事都做得出來。所以還是想個法子把宗室分封這個已經惡臭的舊製,好生改革一番。
趙貞吉答道:“下官沒有什麼好教遼王殿下的,不日三法司要會審了,遼王好自為之。”
朱憲眼睛一閃,“會審,終於要會審了?”
“是啊,太子殿下將遼藩之案,交予海剛峰審理。他去年特意去了一趟荊州,赴遼藩親自勘查,不日即將回來。
剛峰公一回京,遼藩大案,自然要開審。”
朱憲被關在這院子裡,消息閉塞,聽到趙貞吉說起這些話,臉色大變,白裡發紫,紫不拉幾。
海瑞海剛峰親審!
驚惶過後,朱憲更加深信趙貞吉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趙貞吉跟前,苦苦哀求道:“還請趙中丞救朱某一命!”
趙貞吉連忙扶起他,語重深長地說道:“遼王殿下,能救你的,沒有他人,隻有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