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馮保進來報信,時間卡得那麼準
朱翊鈞還在繼續說道。
“孤此前再三跟你們說,要善於批評和自我批評,要看到同僚們的缺點,指出來,督促他們改正。
但是更重要的是自我批評,要找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加以改正。新鄭公啊,孤看啊,還是你自我批評的不夠。”
高拱還是默然不答話,跪在地上,上半身直直地立著。
跪在身後的高儀和葛守禮剛剛揣摩到朱翊鈞的用心,沒有嚴懲高拱的意思,不由地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看到高拱還在犯倔,心裡又恨又急。
老高,你這臭脾氣都吃了多少虧,怎麼還不知道改一改?
兩人在背後連忙戳高拱,叫他趕緊服個軟,低頭說兩句軟話,讓太子殿下就著台階下,把入閣的事情在殿上定下來。
高拱還是一動不動,目光平視前方,神情嚴肅,一聲不吭。
朱翊鈞心裡笑了笑。
知道你老高好麵子,殿上這麼多人,實在拉不下麵子。
他轉身坐回到禦座上,大聲道:“陳矩!”
“奴婢在!”
“剛才孤所言內閣人事調整,先記錄在案,暫不發令旨明詔!”
“是!”
“好了,今日議事到此為此。”
陳矩連忙唱讚:“眾臣行禮,告退!”
眾臣跪下行禮。
朱翊鈞起身離開了太極殿,回勤政堂的路上,對馮保說道:“你去左順門,對周秉洲、袁鹹安、李治彬三人說道,他們在皇史宬裡兢兢業業,卻缺衣少食,難以養活家人。
戶部有責任,秉政的孤也有責任。你替孤向他們道歉,再以孤的名義給他們三位一人贈送五十塊銀圓。
但是規矩就是規矩,他們在左順門乞討,擾亂皇城秩序,入順天府大獄一個月。全部貶為從八品縣丞,分揀地方。
告訴他們,他們不是老抱怨報國無門嗎?現在給他們一個機會,是驢子是馬,他們自己證明給孤看!”
“是。奴婢這就去辦。”
朱翊鈞回到勤政堂,楊金水在門口等著。
“奴婢見過殿下。”
“金水來了,進來我們坐著聊。”
“是。”楊金水應道,卻不敢真坐下來,接過祁言的茶杯,放到朱翊鈞旁邊的桌子上,在另一邊站著。
“待會去見見高拱。”
“是。”
“老高這個人,有本事,脾氣臭。不過正是脾氣臭,不管不顧,才能把新政推下去。要是換做徐少湖這樣的老滑頭,脾氣是不臭,能把孤哄得開開心心。
可是孤要的是推行新政。”
楊金水在旁邊小小地答道:“殿下英明。而今大明積弊重重,就是需要新鄭公這樣的大刀闊斧,有能力又有魄力的大臣,破岩鑿山,為大明開創一條新路來。
可是這樣的人,往往脾氣火爆,又臭又硬。”
“是啊,又臭又硬。孤今天在殿上好好敲打了他一番,死倔著不肯低頭。孤要的是開荒牛,不是闖進瓷器店的瘋牛。
孤要的是他順著指明的方向往前走,而不是自以為是亂打亂撞。隻是這朝堂上,能擔任此重任的大臣不多,高拱算是佼佼者。
孤要敲打他,也要哄著他。”
楊金水心領神會道:“殿下一番苦心,外人不得知。奴婢過會就去高府上拜訪,好好勸勸新鄭公。”
“嗯,孤這個黑臉唱完了,你這個紅臉該出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