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了!
真的值了!
標杆立在那裡,大家也都覺得有了盼頭,拚起來更加起勁!
尤其是徐渭,激動得滿臉漲紅。
他連舉人都不是,已經身居侍郎高位。要是在西北立下軍功,封侯敕伯,那真的是祖墳上冒青煙,少年和青年時在家裡族裡以及地方所受的怨氣,全報了!
看到曹邦輔和徐渭臉上的神情,朱翊鈞滿意地點點頭。
上位者,一要指對方向,二要不吝嗇名祿。
下麵的人跟著你拚命,難道都是為大義大愛?
為愛發電的隻是少數人,就算他品行高尚,大公無私,自己也要高爵厚祿給他安排上,讓天下人都知道,跟著我朱翊鈞,隻要用心辦事,名祿好處絕不會少!
朱翊鈞勉勵一番後,轉到正題上。
“霍公有舉薦兩人,霍靖、霍邊,他們分彆是俺答汗侄孫和親孫。一個智勇雙全,一個驍勇善戰,現在北歸的路被斷了,願意死心塌地跟著大明。
且兩人在鄂爾多斯和土默特部很有影響力,打青海土默特部,能收到奇效!曹公,這兩人你可要好生用起來。”
“臣領令旨!”
“西北之事,孤覺得應該是七分經濟,三分軍事。”朱翊鈞開始給西北軍略定調子。
“西北苦寒之地,地旱民窮。克複青海,進據吐蕃,都是先除外患,好全心全意建設大西北,提高民生民計。
史記有雲,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險。什麼是德?讓西北百姓吃飽飯、穿暖衣,安居樂業,就是德!
曹公、文長先生,這是你們出鎮陝甘寧重中之重的第一要務!切記,務必要切記。”
曹邦輔和徐渭都靜靜地聽著。
“所以孤選了兩位一主一弼,曹公老成持重,文長先生軍政兩全。然後孤還給兩位選了一位好幫手,工部郎中徐貞明。”
曹邦輔和徐渭轉頭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徐貞明。
“孺東先生是江西貴溪人,二十歲就中了舉人,會試屢試不中,就四處拜師訪友,遊曆地方。在西北某位前輩處做幕僚十餘年,擅理民政,尤精於水利。
被舉薦到太常少卿蔡茂春處,考究一番後向孤舉薦。孺東先生就北方水利,寫過一封疏論。”
朱翊鈞站起身來,緩緩背道。
“京城乃九邊之根基,兵源和糧餉當取之於北,而今仰仗東南供給,轉運艱難,耗費巨大,民疲國乏。河北山西、陝西河西,自古富強之地,焉不能充實糧倉、訓練兵卒?
陝西、河南舊渠廢堰,處處皆是;山東諸眼泉水,引灌皆可為農田;畿輔數郡,或支流流經,或山泉湧出,足以灌溉。
北方人自古不熟諸水利,一味苦於水害,卻不知水害可清,故而水利不興.殊不知水聚是禍,水散是利。”
背到這裡,朱翊鈞讚許道:“孺東先生說得好!水利在於一個適時調解,水豐則蓄,水枯則放。如何存?就如孺東先生所言,分散儲蓄。
西北乃至整個北方都缺水,水缺則農瘠。孺東先生提出的辦法是河流上遊疏通渠道和溝壑,引水灌溉農田,減弱水勢;在下遊多開挖支河,排泄橫溢四方的水。在低窪的地方,留引為湖泊水塘,作蓄水之用。稍高的地方,都像南方那樣築堤壩如此可水利興起,水患消除。”
曹邦輔和徐渭連連點頭,“此法甚善!乃利國利民之良法!”
朱翊鈞繼續補充道:“西北一在水,二在土。有水則土肥,但水土相衝,水興則卷土而去,黃河泥沙過半,沉積於河南山東,哪裡來的,都是從陝西、寧夏和甘肅衝刷席卷而來。
怎麼辦?植樹造林,大興草木!
引水灌溉,不必完全為農田,必須限製開荒耕種。廣袤之地或可為牧場,放牧牛羊;或乾脆荒蕪在那裡,任由草木生長。有草木護土,泥沙自固.假以時日,大明終能看到黃河變清的那一日。”
曹邦輔和徐渭對視一眼。
徐貞明眼睛閃動亮光,主動問道:“殿下,民以食為天,限製開荒耕種,那西北數百萬百姓的口糧哪裡來?
朱翊鈞斬釘截鐵道:“西北控製人口,數縣合並,隻保留必要的人口,其餘的從苦寒之地遷往兩遼、湖廣、兩廣和南海。
孤鞭策大明水陸兩師,奮武向前,搶占肥沃土地,不是求所謂神功武德,而是收四海之地,以養大明萬民!”
徐渭拱手道:“臣等愚鈍,此時才明白殿下的深思遠慮。”
朱翊鈞擺擺手道:“西北之事不急,緩緩圖之,功在千秋!曹公,孤與你約三年之期,請你務必給西北奠定基礎。此後功業,再交由其他良臣。”
曹輔邦欣然道:“臣願意為殿下建設大西北這一功在千秋的宏偉大業,鞠躬儘瘁!”
“孺東先生,還請使儘平生所學,為大明建設西北,造福萬民百姓。”
徐貞明連忙應道:“殿下心係萬民,高瞻遠矚,臣願為殿下西北大計,殫精竭力。”
朱翊鈞欣然道:“好,曹公、文長先生、孺東先生,孤就把大明西北拜托給三位了。”
說完,對著三人彎腰行長揖。
三人慌忙還禮:“臣等不敢受殿下如此厚禮!”
“孤不是為自己行此禮,而是為大明,為大明西北百萬百姓向三位行此禮”
君臣四人,對施長揖,誠心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