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著修。”
“皇爺,綏遠侯的駐帳就在不遠處,說不定要請求歸還歸化城?”
“請求歸還?他臉真大。
綏遠侯才四五歲,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難說。等他成年了,漠南漠北形勢必定為之一變。
到時候看情況再說,不過歸化城既是朕和朝廷花錢修好的,自然有權駐軍、派官吏收稅。”
“遵旨。”
李春稟告道:“皇爺,朝鮮有奏本,開原伯周國泰、清陽男魏建平、會寧男高策率肅慎軍在慶尚道密州擊敗亂軍崔正安部,斬首兩千一百人,俘一萬一千六百人。前鋒進抵東萊都護府釜山鎮,前麵是大海。”
“是大海,他們帶著肅慎軍,把朝鮮從北到南打了個對穿?”
“回稟皇爺,北海宣慰使司上奏本,說朝鮮亂軍悉數剿除,請撤並北海宣慰使司。”
“那就撤並了吧。改任吳兌為朝鮮觀國政使,葉夢熊為朝鮮觀國政使司長史。全力協助朝鮮重建朝綱,恢複民生。
會寧男高策為朝鮮督軍使,歸吳兌節製。
此前大明幫朝鮮編練的海東營等諸軍,全部改為朝鮮新軍,由高策統領。”
東萊都護府釜山鎮是個好地方,大明可在那裡進駐一支水師和陸戰營。日本,此前朕還是高估了他們的人性,結果做成了一鍋夾生飯。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再加把火,使勁地熬,熬爛,熬到骨頭都化了,再出兵收拾一番。
朕也明白了。他們終究還是賤,不狠狠收拾他們,不讓他們痛到徹心徹骨,他們是不長記性的。”
“遵旨。”李春連忙記下。
“對了,海公現在哪裡?”
“皇爺,錦衣衛稟報,海公在臨清城碼頭,混進了一支佛門喇唬會中。”祁言把情況簡略地說了一下。
“佛門喇唬會?錦衣衛查到的那位秀德和尚?”
“是的皇爺,錦衣衛有把情況通報給海公,海公在臨清城恰好遇到這些人,於是就混了進去。”
“海公學壞了,開始玩兵法,要跟江蘇和東南那些人鬥智鬥勇。這支喇唬會,是什麼來曆?”
祁言連忙答道:“回皇爺的話。秀德和尚,真名皇甫檀,字浩舉,號參鵠。蘇州長洲人士,其父是皇甫衝,兄弟四人號為東南皇甫四傑。
皇甫衝是四兄弟中唯一未中進士者。
善騎射,好談兵。撰《幾策》、《兵流》、《枕戈雜言》等治政論兵文字數十萬言。還精音樂、弈棋。
皇甫檀乃皇甫衝幼子,自小由其父開蒙,跟隨學習。嘉靖三十七年,皇甫檀十二歲,皇甫衝病故。
後皇甫檀十六歲中秀才,文采名譽東南,被稱為東南十靈秀之一。
隆慶元年參加南闈,同考官阮仁道暗示他上孝敬,他拒而不納,於是名落孫山。皇甫崇不服,上書告狀,不了了之。”
朱翊鈞有些不解,“皇甫家不是父子一門四進士嗎?如此顯赫,怎麼皇甫檀還會被人如此欺淩?”
“皇爺,阮仁道是楚黨。”祁言輕輕說了一句,看到朱翊鈞默聲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皇甫衝、皇甫涍、皇甫濂早逝,生前清廉,持才傲物,與東南士林關係並不融洽。
皇甫檀三叔皇甫汸還在世。隻是他好聲色狎遊,交遊廣泛。無意涉及武定侯之案,被巡按禦史所窘,幾乎破家。”
朱翊鈞輕笑了一聲,“阮仁道去南闈做同考官,確實做了一番功夫。這看碟下菜的功夫就做到位了。”
祁言三人低著頭不敢答話。
“繼續。”
“回稟皇爺,後來皇甫崇之妻舅任博安組織了這支喇唬會,知道他博學多才,能言善辯,就重金請他出山。先買得一張度牒,讓他出家,釋號秀德。
再疏通關係,讓他在天界寺掛單十個月。然後組織這支佛門喇唬會,開始了這次行騙之旅,收獲頗豐。”
聽了祁言的詳細講述,朱翊鈞忍不住笑了。
喇唬會,真是一幫人才啊。
尤其是喇唬會首腦任博安,組織能力強,對人心的把握十分洞徹,騙術非常高超,就算是換到後世,起碼是跟下周回國、皮帶哥等並列的一代豪傑。
“這個任博安是東南地頭蛇,有大用處。鎮撫司南京分局管事的是誰?”
“回皇爺的話,是蘇峰。”祁言叫人查了後稟告道。
“蘇峰?”
“就是曾經潛伏在水賊裡當三當家,破了鹽商買凶伏殺欽差一案的功臣。”
“寫道密令給他,把任博安好好利用起來。有些事,不適合海公做,隻能他去做。東南,該到了換天的時候了。”
“遵旨!”
朱翊鈞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聽陳矩三人輪流稟告軍政要事。
聽了二十多分鐘,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好了,時辰差不多,四位先生快要到了吧。”
“是的皇爺,約的是十分鐘後。”
朱翊鈞起身道:“朕換身衣服去。”
往更衣室走去,看到泳池水麵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們說,定海伯李超領著朕的青龍水師,到了艮洲沒有?”
陳矩三人麵麵相覷,這事我們真不知道。
朱翊鈞也知道他們不清楚,不由抬起頭,望向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