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還往裡擠?”????“我天生就愛湊個熱鬨,看到這裡人多,就擠了進來。”
“嘿,還真是。外麵一堆士子,想進來給案犯鼓勁打氣卻不得,偏偏讓你給擠進來了。”
“好說,好說。
勞駕你給說說,到底審什麼啊?”
“前些日子,戶部稽核司資深經曆林有才,在家服毒自殺一事,你聽說了嗎?”
“林有才啊,聽說了,不就是在戶部大院裡,指著張相鼻子說張居正來了也不好使的那位嗎?
聽說被當場免職,罷斥回家後,想不過服毒自殺了?今天就審這案子?”
“對,審的就是這案子。”
“這案子有什麼好審的,服毒自殺,難不成還要把藥店掌櫃,還有他家婆娘家人一並抓來,說他們不該賣藥,不該見死不救?
荒唐。”
“不荒唐!這案子有隱情。”
“有隱情?什麼隱情?我最愛聽隱情。”
“聽說林有才是南京戶部的老經曆,南京裁並六部,他意外地來到京師,還直接進了戶部,因為他有個做翰林的表姐夫。”
“聽說他請這個表姐夫做中,給當時的戶部徐侍郎塞了五百兩銀子,就成了戶部浙江清吏司書吏,然後又趕上好運,皇上改官製,搖身一變,被補錄為官吏,八品官服穿在身,好不得得意。”
“祖墳冒青煙了!”
“那也太囂張了,居然敢指著張相的鼻子罵,國朝以來,誰這麼大膽子?被罷免回家都算是輕的,要是嚴嵩還為首輔,嚴世蕃不滅他滿門枉叫嚴東樓。”
“現在是張相,是張居正。”
“張相他也是國相,換了姓,他就弄不死你了?”
前院議論的百姓們開始爭論起來。
維持秩序的警員大聲吆喝著,“肅靜,再吵吵立即趕出去!”
聲音馬上安靜下來,百姓們停了一會,又壓低著聲音,交頭接耳地繼續議論起來。
“聽說林有才是叫他表姐夫一夥人毒死的。”
“真的假的?”
“那夥翰林,對新內閣和張相憋著一肚子火,想叫林有才去承天門叩天闕,告禦狀,可林有才又不是傻子,那肯輕易叫他們當槍耍了。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
“胡說八道,殺了林有才對那些翰林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好處。聽說那些翰林準備抬著林有才的屍骸去內閣鬨,直接把林有才的靈堂開在內閣前院。”
“嘿,這些翰林跟潑皮無賴有什麼分彆?”
“當然有分彆,人家讀的一肚子聖賢書,身上還有功名”
“我呸!”
“咚咚咚咚!”
前院的鼓聲被敲響,警戒的警員叫喊著:“老爺們馬上要審案了,肅靜,要是再敢喧鬨,就不是趕出去那麼簡單,被老爺抓到,立即吃一頓板子。”
前院馬上安靜了,探著頭往裡看。
審判廳前廊裡擺著一條條長凳,各報紙記者和家眷二十幾位坐在上麵,還有十幾位不明身份的男子,也坐在周圍。
審判廳布置跟此前的公堂相差不多。
有懂行的百姓指著裡麵跟旁邊的人解說著。
“看到那張‘明鏡高懸’的匾額嗎?”
“看到了。”
“下方是一張長桌案,是主審官坐的。”
“哦。”
“左右兩邊各有一張短些的桌案,看到了嗎?那是同審官坐的。要是今天兩位同審官都坐滿了,那就有人要掉腦袋。”
“還有這說法?什麼緣故?”
“一般的案子,有主審官和同審官兩人即可。要是有兩位同審官,那就是大案要案,要殺頭的那種。”
嘶——!
殺頭!
前院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好刺激!
好喜歡啊!
懂行的人繼續解說著:“看到主案桌下方,擺著兩張小一點的桌案了嗎?”
“看到了。什麼人坐在那裡?”
“是給書記官坐的。”
“什麼書記官?”
“就是記錄審案過程,轉遞和記錄雙方證據和陳詞的。”
“不是師爺嗎?”
“現在沒有師爺了,新叫法,叫書記官。你們再看公堂左邊,有一長排桌案,看到了嗎?”
“看到了,那是誰坐的?”
“那是檢法官老爺坐的。也叫公訴人。要是其它的案子,也叫原告。”
“搞得這麼複雜。那公堂右邊那排桌案,坐的是誰?”
“一般的案子,坐的是被告。今天是什麼刑事案,吃大官司的案子,被告,也就是案犯是跪在堂前的,右邊應該是列席位。”
“列席位?”
“就是其它衙門來旁觀的老爺們坐的。就是今天不知會來哪些老爺。”
咚咚,堂鼓又敲響了。
前院前廊為之一靜,兩廂的門口呼啦啦鑽出來一群官吏。
有穿著緋袍,有穿青袍的,也有穿綠袍的,足足二十來位,像是商量好的,很快就坐到各自的座位上。
一身緋袍的袁鹹安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主桌案後坐下,一拍驚堂木,眾人忍不住發出嘩的一聲。
終於開始審案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