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沒有“眉目傳情”太久，巴克爾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看著赫爾登：“你說的很有道理，斯文。‘長期主義’，沒錯，俱樂部需要堅持一些東西……不過。”
他特意在這裡頓了一下。
赫爾登的心臟漏跳了一拍，而霍爾則扭頭看向自己的老板。
巴克爾稍作停頓，盯著赫爾登問道：“不過足球總不能是靠嘴巴說的，對吧？就比如你說我們在輸給斯高斯人之後保持了三輪不敗，這聽起來好像還挺不錯的，但換種說法是三輪不勝，是不是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赫爾登有些尷尬，他剛才確實玩了個小小的文字遊戲，把“三連平”說成了“三輪不敗”。沒想到他的這個小心思被老板輕易識破，並且不留情麵地直接點了出來。
他也隻能麵無表情繃著臉。
小小地警告了一下赫爾登之後，巴克爾繼續說道：“所以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你得證明你自己說的那些話。至於用什麼證明，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赫爾登知道自己這算是暫時逃過了一劫，因為俱樂部老板還給他機會證明，而不是立刻把他解雇……
他內心已經長出了口氣，但表麵上還是端著，儘量保持一個足球教練的專業範兒：“這是當然，巴克爾先生。我會用勝利來證明我就是最適合索福聯的主教練。我現在就可以向您保證，下場主場對陣波特爾fc的比賽，我們一定會贏！如果輸了，不用等到賽季結束，您立刻就可以解雇我！”
霍爾瞪大眼睛看向赫爾登。
巴克爾則輕笑一聲：“很好，我喜歡你這種自信。下場比賽，我會去紅石球場看球的。希望你說到做到。”
※※※
在老板離開之後，總經理辦公室裡的兩個人依然大眼瞪小眼的，沒有說話。
直到又過去了一分鐘，似乎是確定老板是真的徹底離開了這幢樓，喬納森·霍爾才衝著赫爾登咆哮：“你瘋了嗎？！你是不是上頭了？乾嘛要給老板做出下場比賽不贏就下課的承諾？！這件事情本來已經過去了，你非要給自己加什麼戲？！”
麵對霍爾的咆哮，赫爾登顯得很淡定，但和他剛才在老板巴克爾麵前所強裝出來的淡定不同，現在他是真的淡定：
“冷靜，喬納森，彆像個毛頭小子那樣大驚小怪的。我問你，我們現在領先第五名沃爾瑟姆多少分？”
“三分啊，怎麼了？”
“所以假如我們下一輪輸了比賽，球隊就會丟掉聯賽第四的位置。如果我們還想去下賽季的歐冠，下場比賽就非贏不可，除了勝利，我們不能接受任何結果。既然如此，我對老板承諾下場比賽我們一定會贏，有什麼問題嗎？”
霍爾嘴巴微張，沒說出話來，因為他發現赫爾登說得對，沒毛病……
如果下場比賽再輸，形勢對索福聯就非常嚴峻了。
於是他不再抱怨赫爾登在沒有和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就擅做決定這事兒——赫爾登也確實沒有退路了——而是關心起另外一件事情：
“我們真的可以在主場擊敗波特爾嗎？”
“你相信我，喬納森。我們一定會贏的，球隊已經跌到穀底，接下來也應該反彈了。”赫爾登給總經理打氣。
“好吧……”既然主教練做出承諾，作為一個美式足球出身的，且並不太懂足球技戰術方麵知識的總經理，喬納森·霍爾也隻能選擇相信明顯比自己更專業的赫爾登。
畢竟在配合他趕走了王烈之後，兩個人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了。
下課危機暫時解除，霍爾有閒心同赫爾登聊聊最近的熱門話題：“斯文，你認為王真的有可能贏得歐冠資格嗎？”
赫爾登回答的特彆斬釘截鐵：“沒有。”
“啊？你這麼肯定？”
赫爾登覺得這個美國人有些蠢：“你猜如果他們打算擠下去的是誰？”
霍爾終於回過神來：“我們？”
赫爾登雙手一攤：“如果他可以贏得歐冠資格，那就意味著我們要失去歐冠資格。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而且這件事情其實真的很難。彆看他們距離我們隻差七分，但七分的分差放到聯賽末尾這個階段，已經是很大的領先優勢了——泰恩可保證不了接下來每場比賽都能贏。另外對於一支保級球隊來說，他們缺乏爭奪歐戰資格的經驗，越到後麵壓力越大，整支球隊都會被壓崩盤的。”
聽了赫爾登有理有據的分析，霍爾鬆了口氣：“那就好……要是最後真的讓王拿到了歐冠資格，我們倆都會變成笑話的……哦不，隻是變成笑話倒還好了……”
“我不會讓那變成現實的。”赫爾登表情嚴肅，語氣也很嚴肅地說道。“他們和我們在第三十五輪有一場交鋒，雖然他們在那之前說不定就已經掉隊了，但我會給他們致命一擊。歐冠，可不是保級球隊該去的地方。”
他說的信心十足，仿佛想把這種信心傳遞給了喬納森·霍爾一樣。
※※※
馬捷·卡蒂奇在訓練基地門口被記者們堵住了。
一般來說，記者們想要正常采訪，獲取俱樂部的信息，都是有周中例行新聞發布會的。
如果記者們都跑到訓練基地外來圍堵球員，那一定是有什麼突然發生的大新聞。
比如之前泰恩傳出內訌醜聞的時候，記者們就在訓練基地外堵著球員，想要打聽一些內幕消息。
而這次，他們又出現在基地門口，當然是衝著昨天比賽結束後維蒂尼那句話來的。
看見記者們，卡蒂奇被迫放慢車速，然後降下車窗，對記者們吐槽道：“我又不是第一個來訓練的球員，你們難道還沒有從其他人那裡得到確認嗎？”
如果沒得到確認，那就很不可思議——大家都這麼守口如瓶的嗎？況且王烈可不像是會否認這個目標的性格啊……
如果得到了確認，卡蒂奇就更不理解了——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來堵我乾什麼？
記者們連忙解釋道：“王已經親口告訴我們了，這個賽季泰恩的目標是歐冠資格！”
“那不就完了嗎？”卡蒂奇準備重新起步。
“不，卡蒂奇！卡蒂奇！我們是想聽聽你對這個目標的看法……你覺得這個目標怎麼樣？”
“怎麼樣？那可是歐冠啊，有人會不喜歡歐冠嗎？”卡蒂奇用反問的方式回答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但歐冠的目標對於泰恩來說會不會過於宏大了？”
“沒錯，剛剛才完成保級目標沒多久，現在目標就變成了歐冠，這跨度會不會太大了點？”
“你們真的相信能去歐冠嗎？”
對於這些記者們七嘴八舌的問題，卡蒂奇用一句話全都給回答了：
“行不行的，等賽季結束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說完他升起車窗，用這種方式告訴記者們——他不再接受任何采訪，他要走了。
於是記者們隻好放他離開。
“我怎麼覺得卡蒂奇回答問題的時候帶著怨氣呢？”郭學全看著卡蒂奇車子的背影，皺眉道。
劉忠猜測道：“他不喜歡王烈提出的目標？倒也正常，人家來泰恩就是為了養老的。如果要踢歐冠的話，他不知道留在馬德裡啊？結果現在還得被迫跟著卷，能沒怨氣嗎？而且他和王烈兩個人的關係肯定也談不上多好嘛，畢竟當年是死對頭來著……”
郭學全沒有說話，而是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手機屏幕。那上麵顯示的是一個備忘錄，記錄著之前所有接受采訪的泰恩球員對歐冠目標的態度。
有人堅定支持，甚至有些興奮、迫不及待，比如克萊頓·維蒂尼。
這倒不讓人意外，畢竟巴西小子可是泰恩隊內的頭號“王粉”。
但和王烈傳出過內訌流言的桑尼·迪恩竟然也表示支持，就讓人很吃驚了——下賽季泰恩參不參加歐冠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下賽季都不在泰恩了，按理說他不是應該希望泰恩參加不了歐冠的嗎？畢竟他的未來東家目前聯賽排名比泰恩都還低呢……
也有人對此模棱兩可，似乎是怕說錯話被人抓住小辮子。
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泰恩球員表示過對這個目標的質疑。
卡蒂奇算第一個嗎？
如果說泰恩的大部分球員都沒參加過歐冠，對這個最頂級的賽事還有憧憬的話。那卡蒂奇歐冠可都要踢吐了，他應該是對歐冠最沒興趣的泰恩球員了吧？
他似乎有理由這麼做。
但……要說現在泰恩隊內，誰能理解王烈的雄心壯誌，那卡蒂奇又最有可能。畢竟他曾經是世界第一的中後衛，他是登上山巔，看過那上麵風景的人。
登山的過程很辛苦，也很危險，讓人心生懈怠，想要徹底坐下來休息，甚至是放棄，這些都沒錯……可那上麵的風景也是真美啊！
想到這裡，郭學全在卡蒂奇的名字後麵打了個問號。
※※※
在更衣室裡換好裝備，來到訓練場上的卡蒂奇找到了王烈，對他吐槽道：“你搞得好大陣仗！”
王烈就微笑著問他：“你也被那些記者堵住了？”
卡蒂奇反問他：“咱們隊裡還有人沒被他們堵住的嗎？”
“他們好像在了解我們隊裡每個人對歐冠目標的看法。”王烈問他，“那你是什麼看法，馬捷？”
“怎麼？你把調子起那麼高，現在才想起來諮詢一下隊友意見？”卡蒂奇調侃道。
王烈搖頭：“沒有，就是單純好奇，我想聽聽前世界第一中後衛的人對於還能踢歐冠有什麼想法。”
卡蒂奇歎了口氣：“我原先是來泰恩養老的……”
王烈被逗笑了：“那你不應該來英超的，英超可不是養老的地方。”
“你知道嗎，王？昨天晚上有好幾個我曾經在馬德裡的隊友聯係我，一是找我確認維蒂尼說的是不是‘歐冠’，二是問我這個歐冠的目標是不是你提出來的，三就是問我對這事兒怎麼看。”
王烈看著他問：“那你怎麼說的？”
卡蒂奇看著他說：“我說，等到了歐冠比賽中，如果遇到了他們，我可不會腳下留情。”
王烈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甚至引來了其他隊友們的側目。
也引來了剛剛走進訓練場的主教練麥克尼爾的好奇，他一邊向裡走來，一邊詢問：“王，你在笑什麼？”
王烈笑著搖頭：“沒什麼，頭兒。我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麥克尼爾也微笑起來：“贏了聯賽第一，確實很讓人開心。不過還是忘記那場比賽吧……”
說著他轉向全隊，提高音量大聲道：
“因為接下來我們要衝擊歐冠資格！為了這個目標，我們每個人都得拚儘全力！好日子到頭了，夥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