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工酒吧裡,球迷們正在商量著明天去客場看比賽的行程安排。
雖然是泰恩球迷,但他們並不會每個客場都隨隊出征。
主要是經濟問題。
去看一次客場比賽,球票、路費並不便宜,如果每個客場都去的話,一個賽季累積下來也是不小的負擔。
但是明天的比賽不一樣,幾乎每一個泰恩球迷們都想要去現場。
因為那是泰恩俱樂部曆史上的新篇章,每個人都希望到時候自己能夠在現場見證。
隻不過這種客場比賽的球票有限,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到的。
那些最死忠的泰恩球迷可以通過官方途徑得到一些票。
剩下的則都要自己去搶。
礦工酒吧的球迷群體中也隻有三個人搶到了票。
分彆是羅比·迪克西、喬恩·伯格和西奧·柯林斯。
這三個幸運兒明天將要代表大家去現場為泰恩加油。
今天大家聚在這裡為他們三個人送行,並且幫他們製作明天要展示的橫幅標語。
在一塊可以被折疊的紙板上,瑞安正在手繪標語,標語上的字體邊框已經被繪好,他現在所要做的是在邊框裡填色,讓文字凸顯出來。
隨著他塗好最後感歎號的顏色,標語完整地顯現出來:
“歐冠,我們來了!”
沒有什麼華麗的辭藻和設計精巧的雙關,標語簡單易懂,直抒胸臆。
“不錯,不錯!很好!”
在瑞安畫完全部標語之後,大家都鼓掌喝起彩來。
瑞恩把最後一筆的墨跡吹乾後,再將標語遞給了羅比·迪克西,同時叮囑他:“好好收起來,可彆搞丟了。”
迪克西很鄭重的雙手接過:“放心吧,瑞安。我會把它完完整整的帶去,再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酒吧老板西奧·柯林斯也在旁邊保證:“等我們回來之後,這標語我可是要掛在酒吧牆上的,當然會好好保管的,瑞安。”
這幅標語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麵的,而且是泰恩俱樂部曆史上首次進入歐冠的標語,很有紀念意義,確實值得被掛在酒吧牆上,成為泰恩俱樂部曆史的一部分。
雖然類似的標語不會少,可是對於礦工酒吧來說,依然意義非凡。
喬恩·伯格突然提出了個建議:“再寫一幅標語吧,瑞安。”
瑞安回頭看著老頭子:“寫什麼呢,喬恩?”
“再見,泰恩的孩子。”
聽見伯格這話,酒吧裡安靜了一下。
隨後瑞安點頭拿起了筆:“ok。”
他開始在一張攤開來大約是a2大小的白紙上開始勾出文字輪廓。
其他人看見瑞安開始動手描繪,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大家隻是低頭看著。
唐林在旁邊觀察這一幕。
他注意到房東先生在提到要給桑尼·迪恩製作標語的時候,酒吧裡的眾人並沒有積極響應,但他們也沒有反對,而是就這麼看著瑞安動筆。
似乎他們內心也很矛盾呢……
一句簡單的標語要不了多長時間,瑞安就製作完成。
“odbye,tyne"sboy”
他拿給伯格,伯格則舉起來試了試大小,然後很滿意地折起來收好。
“就這樣,希望明天你們在看電視直播的時候能看見我們,夥計們,哈!”
※※※
從礦工酒吧出來,走回家的路上,唐林還是沒忍住問房東:
“伯格先生,有件事情我搞不明白。”
“什麼事情?”
“在我看來,泰恩球迷大部分是比較溫和的——你看,在擁有中東資本投資之後,球隊的成績也沒有立竿見影的好轉,依然年年保級。但我看你們很多人心態還挺好的,還是會去現場支持……不僅如此,你們對球隊裡很多球員都很寬容,很少見你們噓自己球隊的球員。但你們之前卻唯獨會噓迪恩?他不是‘泰恩之子’嗎?”唐林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他這個疑問在心裡存在很長時間了。
從他第一次去利澤公園球場看泰恩的比賽,就發現了。
泰恩的球迷們對桑尼·迪恩這個本土球員懷著莫大的敵意。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當然聽說過有關迪恩的那些不好的傳聞,可他覺得就算如此,也犯不著這麼恨一個本土青訓培養出來的球員吧?
畢竟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在泰恩年年保級,人為什麼不能去豪門球隊追求更好的職業生涯呢?
雖然迪恩在球隊保級還沒有成功的時候就提前宣布了下家,是有點抽象……可他感覺身邊那些泰恩球迷對迪恩的恨意可不隻是因為這個。
老實說,這個問題如果他願意下功夫去網上搜的話,或許也能得到答案。
但他覺得既然身邊都是泰恩球迷,那何必去網上尋求回答,直接問身邊人不就得了?
還能知道真實泰恩球迷的想法。
伯格聽見唐林的疑問之後,卻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反問道:“唐,你聽說過伯·泰勒嗎?”
唐林點頭:“大概知道,他是泰恩俱樂部曆史上最偉大的球員。”
伯·泰勒又被稱為“長弓泰勒”,因為他的名字“bow”是弓的意思,並且他擅長遠射得分,球風硬朗,所以人送綽號“長弓”。
他在泰恩一共踢了十個賽季,各項賽事加起來共打進兩百零二個進球,是俱樂部曆史上的最佳射手。
伯格見唐林大致了解一些伯·泰勒的資料,就略過了對他成就的介紹,而是直接說:
“‘長弓泰勒’是我們泰恩俱樂部曆史上最偉大的球員,他不僅僅是泰恩自己培養出來的,還是在泰恩長時間效力過的。除了他之外,泰恩曆史上其實培養出不少優秀的球員,但他們的職業生涯巔峰期,卻沒有一個是在泰恩度過的。”
對此唐林表示理解,畢竟泰恩自己的實力太差了,過去的曆史乏善可陳,任何有野心有能力的球員,恐怕都不會留在泰恩的。或者說當他們選擇留在泰恩之後,職業生涯就不會有什麼輝煌可言了。
“但其實‘長弓’的職業生涯最輝煌時期,也不完全是在泰恩的。他是泰恩青訓出來的,也在泰恩一線隊踢過兩個賽季,但隨後就因為出色表現被哈克尼騎士簽了去,他在北倫敦的豪門踢了五年球,幫助哈克尼騎士拿到過一次英超冠軍,然後在巔峰期的末尾又回到了泰恩,並且一直在這裡踢到退役。”
伯格先生繼續說道。
“泰恩是一支小球隊,我們很清楚這裡是留不住那些天才們的——我們不能奢求每一個年輕天才都像是伯·泰勒那樣,會在職業生涯的巔峰期裡拒絕其他豪門的誘惑,選擇留在或者回到泰恩。就像雛鳥長大了會離開巢穴和父母一樣。”
唐林更不解了:“既然你們對其他人這麼寬容,那為什麼對迪恩就不是這樣呢?”
伯格先生笑了一下:“其實我們最初對迪恩也是這種想法。你知道嗎,迪恩還在少年隊的時候,就展現出了超強的天賦,成為了全英格蘭足壇備受矚目的超新星。當時我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我們覺得桑尼·迪恩會步其他人的後塵,成為又一個展現出天賦後就離開家鄉的天才,甚至都等不及在一線隊出場……
“要知道如今那些大俱樂部們挖人越來越狠了。以前他們是等優秀球員在一線隊展現出能力之後簽下他們。後來在青年隊嶄露頭角的天才球員,也成為了他們的‘獵物’。再後來,連少年隊的小孩子,他們都不放過……就因為這個,泰恩已經留不住少年天才了。”
唐林聽了之後,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
以前豪門俱樂部好歹隻是割韭菜,過段時間等韭菜長出來後再割。
而現在是直接從韭菜的根部開始挖。
“……所以能夠自己培養一個球員,從小到大,成功為一線隊效力是真的不容易。泰恩也和其他英超球隊一樣,開始從全世界挖人。維蒂尼就是我們從巴西帶來的。維蒂尼很好,可他和迪恩還是不一樣。在迪恩身上,我們是抱有特殊感情的……”
伯格先生一邊走,一邊講述著。
而唐林就在他身邊安靜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