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看著沾著詭異海水的神經病撲過來不躲啊?
不過這麼一躲,看見倒在地上的姬明乾,那先是不敢置信,緊接著盛滿被冒犯的陰冷扭曲怒火神情,她立刻意識到,哦豁,完蛋了。
她這十幾年來辛辛苦苦表演出的傻白甜人設,估計就這麼崩塌了。
以姬明乾的疑心病,就算她現在重新撿回自己的舔狗人設,沒個幾十天,估計也是哄不好的了。
而且就算哄好了,以這神經病本來就嚴重的病情,說不定哪一天就想起這件事,覺得“此女斷不可留”,就動手殺了她。
江載月原本還打著好聚好散,萬一進入觀星宗不成好歹還有個退路的主意,現在一看,她乾脆也攤牌了。
就算進不了觀星宗,注定要死在落星城裡,她也不可能跟姬明乾回去了。
她不再看姬明乾一眼,努力攀上鐘樓的高牆。
然而這一次,她沒有主動開口服軟,姬明乾卻少見地給她遞來了下台階。
“月娘,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知道你這次尋機緣心切,或許你的神智也受到了此城詭異之處的影響,我可以不計較你這次的冒犯……”
姬明乾臉上陰沉的神色,似乎也慢慢變得和緩,他抬頭看著她,竟然硬是擠出了完全不符合他陰沉氣質的寬和笑容。
然而江載月卻懶得分辨這是不是他的真心之言,以防姬明乾這具法身還有還手之力,她坐上高牆頂上,對準姬明乾,毫不留情地扣動了手上戴的腕箭。
數道腕箭穿透姬明乾單薄如紙的法身,他臉上扭曲陰毒,暴跳如雷得恨不得立刻殺了她的神情,簡直可以讓江載月回味一輩子。
“乾郎,聽說法身的感知連著身體,你現在是不是很疼啊?”
江載月笑眯眯地坐在鐘樓的牆上,非常有落井下石的興致。
“我當初被你抓住審問的時候,在牢裡呆著,冷風吹著傷口,也是這麼疼的。現在看你得到了報應,我就開心多了。”
“江載月!”
姬明乾第一次如此咬牙切齒的喊了她的名字。
“你是不是發了什麼瘋病?那都是多久的前塵舊事了?!我都說可以幫你取回機緣,隻要你跟我……”
江載月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雖然知道反派總是死於話多,但是這麼爽的時刻,不多說幾句話氣姬明乾,她覺得太可惜了。
“你還真信我跟你說的,我是陪你一起下凡的仙子的鬼話啊?”
原來姬明乾扭曲的麵孔還能變得更加扭曲,他像是被氣得發瘋了,一字一句沙啞道。
“你騙我,你難道……都在騙我?!”
“對,是仙子,喜歡你,想嫁你,想給你生孩子,都是騙你的。你這種惡心貨色,如果是天上的仙人,那我現在豈不是得立地成仙啦。”
少女笑眯眯地說著,往日柔軟唇齒總會吐露出的柔情蜜語,從未有一刻讓姬明乾覺得比身上的劍傷更加刺痛而冰寒。
江載月發現,當反派欺負人確實很快活,尤其是這個被欺負的對象是貫穿她十幾年,快要成為她人生陰影的神經病未婚夫。
不過以防姬明乾還藏著什麼後手,江載月沒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她從鐘樓上一躍而下。
少女如同飛鳥般輕盈而毫無留戀的身姿,消失在了姬明乾視線中。
…………
城外的姬家車隊裡,姬明乾隱藏在黑暗中的麵容微微猙獰,仿佛五臟六腑被利箭貫穿了的痛苦,讓他的五竅緩慢沁出血液。
江、載、月。
江載月!
姬明乾猛然睜開眼,他生疏又無聲地輕輕念出這個往日溫良而模糊,如今卻深刻進了他血肉中的名字,手中的枯枝一點點攥緊,控製不住流露出猙獰之色的麵容上,慢慢揚起一抹殘忍暴虐,如同囚籠中的野獸被痛楚激怒逼瘋的笑容。
沒有人能讓他吃下這麼大虧,還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