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會害怕,我現在入睡前不敢熄燈,就是怕他還會像那一夜突然靠近,準備殺死我,但是,我不害怕他本身的存在了,就像一條狗瘋了之後,咬了他原本的主人一口,主人會害怕的也不是狗,而是狗可能對他造成的傷害。”
江載月心裡打著鼓,已經做好了腕足仙人,接下來可能會打探她故事裡“小江”虛實的準備。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雪白腕足給了她一句近乎承諾的回答。
“如果他出現在宗內,我可以幫你除掉他。”
如果她故事裡的小江真的存在,江載月覺得自己應該能為這個承諾感激涕零。
但是現在,聽到這句話,她的第一反應是——她這是通過了觀星宗弟子測試,以後可以留在觀星宗?!!
江載月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似乎想要離開的腕足仙人。
“仙人,您的恩情,我沒齒難忘,若有來世,我定當結草銜環為報。”
反正她這輩子不可能給這位大人物什麼實質性的回報,江載月一通洋洋灑灑的抒情後,試探性地想要和這位仙人拉近關係。
“不知您的名諱是什麼,日後我若是遇見了’小江’,又該該去哪裡找您?”
“不必刻意尋我,”仙人似乎不習慣與人這般親近,柔軟腕足從她手中輕輕抽走,沒給江載月半點挽留的可能,“我居於高處,若有異物闖入此地,我會知曉。”
關鍵是她就怕沒有異物闖進來啊!
時日長了,這位腕足仙人說不定會對她生出疑心。
不行,必須得多拉關係,最好能近到這位仙人即便永遠找不到小江,也不會懷疑她的程度。
而且這位仙人這麼厲害,萬一看她入眼,最後把她收為弟子了呢?
她努力朝天空招手,想讓腕足仙人看出她一片情真意切拜師的赤子之心。
“仙人,仙人,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低沉溫和的聲音,如同輕飄飄的雪花,落進了她的耳中。
“祝燭星。”
“不要告訴旁人,你見過我。”
江載月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應該是類似於菩提祖師在猴哥出山前囑咐的,不要把為師的名諱說出去類似的意思吧。
腕足仙,哦不,祝仙人應該是不想看著她一個初入山門的弟子,扯著他的大旗在外麵耀武揚威。
但是沒關係,雖然不能直接爆出這位仙人的名字,但是當事人不是就在天上看著嗎?
江載月看著天上飄蕩的長長短短雪白觸須,忍不住露出了燦爛笑容。
她要是遇見了宗門弟子霸淩啥的,往地上一躺一嚎,能看到一切的仙人難道好意思對她見死不救嗎?
還沒等江載月沉浸在美好的白日夢幻想中多久,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就叫住了她。
“小姑娘,跟緊我,鏡山的路,可不好走啊。”
江載月陡然回過神,發現不知何時,身前大片的荒山野地中,突然出現了一條石階鋪成的狹窄山路。
一個身軀佝僂的,看著如同是尋常人般的黑袍老者,站在茂密的野草掩蓋的山路上。
他提著一盞奇怪的,籠身仿佛是由雪白鏡麵組成,然而鏡麵上又布滿細密裂紋,像是被摔碎過許多次的燈籠。
老人看向她,他的眼睛渾濁不堪,仿佛籠罩著一層厚重的白翳,注視著人的時候,讓人有一種不適的怪異感覺。
江載月下意識往天上看了一眼,見腕足沒什麼動作,方才大著膽子踏上了眼前的山路。
而等靠近老人,江載月方才發現,老人身後的十數步處,有一群擠在一起,不敢抬眼看向他們,神情多有驚恐之色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