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好像變胖了。】
池依梨麵無表情地想。
而且金成齊剛開始還有點意識,可以乖乖地跟著她的力度引導走路,池依梨隻需要出一小部分的力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已經毫不留情地把整個身體壓在可憐的外甥女的肩膀上了。
池依梨扛著越來越重的舅舅,繼續走了一段路,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的,扛著扛著忍不住露出個死魚眼。
呀,舅舅是豬吧?!
實在是支撐不住,她把人放到路燈邊的一顆樹底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把身後背著的書包解下來。
剛剛下了宴會還沒來得及換禮服,池依梨隻在外麵套了件毛絨大衣,就算是這樣,因為喝酒的後勁湧了上來,悶熱到隻要是被遮掩住的肌膚都在冒汗。
池依梨邊扇風,邊吐氣,就在這時,不遠處一輛車直直地開過來。
奧迪的車標,酷炫的銀黑色車身,但車開的是遠光燈,池依梨還想再看得清楚點,就被燈光閃得眼睛快睜不開,等她眯完眼再仔細去看時,車已經斜歪著開向對麵路道的綠化帶。
大樓下一片空曠,綠化帶旁邊就停著這麼一輛車,作為藝人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實在正常,腳邊還躺著個隻能拖後腿的廢物舅舅......池依梨把大衣後邊垂著的兔耳朵帽子戴上,遮住半邊眉眼,背起書包,又急急忙忙地俯身去拉金成齊的胳膊,渾身力氣一沉,把人重新扛起來了。
hbe大樓有無數個電梯,高級一些的taff電梯通道在地下一層也有入口。
池依梨把人一路抗到了b1的隔間門口,一鬆手,金成齊就像小山一樣倒在門板和牆壁的間隙裡,睡得呼呼響。
隔間裡放置著各種紙箱和稱量貨物的高架秤,踩著蝴蝶結小高跟的池依梨噔噔噔走上前,熟練地扒拉了一小會兒,從裡麵扒拉出了一個個小推車。
花費半身力氣把舅舅放上小推車,池依梨已經徹底廢了。
她麵無表情地像推嬰兒車一樣繼續往前推著走。
小推車咕嚕嚕地轉著,車上的舅舅睡得和小豬一樣香甜,池依梨慢吞吞地找到了電梯,拿著剛剛從他西裝外套裡摸出來的工作證成功進入。
以為總算能平安到達了,結果電梯在一樓的時候停了停。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一般的taff們就算加班也加不到這麼晚。
電梯門開了。
門裡的鬆了口氣,站在門外的反而被嚇了一跳。
hbe藝人有專用電梯,一般普通的taff平時隻能聽說藝人們在某個地方,但幾乎沒有人看到。
ehpe當然也有專屬電梯,但因為今天電梯出了故障,李曦承就隻能借用taff們的電梯使用。
去樓下便利店給隊友們買了水和食物,拎著塑料袋回來的李曦承邊調整自己的帽子,邊按下了電梯按鈕。
沒想到一開門就誤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或許是在演鬼片嗎?
門裡站著女生,穿著厚厚的粉色大衣,衣服上粗糙的毛團微卷著伸展,容易讓人聯想起玩偶小熊身上的毛毛。衣服後的帽子正戴在她的腦袋上,兩根同樣毛絨的兔耳朵柔軟地立著。
她的前麵是一個推車。
有些生鏽的鐵板往上插著車把手,乾淨纖細的手指按在把手上,是粉色波點的美甲,和衣服很搭。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推車上半躺著一個大叔,一個閉著眼睛、擁有圓挺挺啤酒肚的大叔。
少女和大叔的組合總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地方,但現在站著的是少女,躺著的是大叔,那麼問題可能就更大了。
......喜歡戴兔兔帽子殺人的變態女殺手?
李曦承還在門口頭腦風暴,門裡的池依梨開始不耐煩。
“這位——李曦承,”池依梨麵無表情地說,“電梯門快關了,你還想進來嗎?”
李曦承下意識地走了進去。
進了電梯他才看清楚女生的臉。
標準的瓜子臉,因為飽滿的臉頰顯出幾分年輕的幼態,但被眉眼間濃鬱的情緒中和了。
在進來的時候,李曦承對上她的視線,對方的美瞳因為電梯燈光顯出幾分無機質的冷感。
是be的ar。
她的臉實在是很好認,況且,李曦承邊低頭站推車的前麵,邊想著——他們組合裡的成訊似乎對她稍微有些在意。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沉默得很安靜,電梯門總算關閉,在電梯上行的幾秒鐘裡,李曦承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外套被扯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隻是側了下臉。
“李曦承,能幫幫我嗎?”他聽到她說。提到他名字時的語調拖長,尾音有種奇異的柔軟。
李曦承下意識低頭去看她的臉。
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完全變了。
——原本陰鬱的眉眼帶上可憐巴巴的神情,瞳仁變得潮濕,像是怕被他拒絕般,她小心翼翼地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
池依梨當然認識李曦承,ehpe的主唱,隊內排行1,在pa的粉黑大戰裡和成訊搶門麵的存在。
有幾次打歌她們組合和ehpe狹路相逢,對方都跟在梁禎元的身後,輕輕地垂著眼,似乎不投入也不遊離。清俊的臉上帶著謙和的笑。
池依梨嘲諷梁禎元那次,他看她的眼神像局外人看熱鬨。
小推車在陶瓷地上平穩地進行著,池依梨跟在李曦承的身後,先看他板正的黑色夾克衫、修長的雙腿,再看他的鴨舌帽,發絲與肩膀的間隙中,微露出的棘突也是白皙到發光。
最後看他推小推車的姿勢,然後注意到舅舅的手似乎在不平穩中落到了地上。
“等等——”池依梨急匆匆地繞過他往前跑,小推車也緊急刹車,所幸沒有釀成交通事故。
池依梨整理了自己舅舅的姿勢。俯身間,她連帽大衣上的兔帽子掉到了身後,原本挽著的發絲不少落在帽子和大衣的間隙裡,那裡能窺見幾分少女雪白的肩背。
“這是我的舅舅,今天喝的有點多,”池依梨解釋著抬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比亞內,讓李曦承看笑話了。”
李曦承也不知道信沒信,他抿了抿唇,清俊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就是因為他的沒表情,讓池依梨意識到了一件事——他難道是誤會她和她的舅舅?
......開什麼玩笑?!
接下去的一路上,池依梨都在用可憐巴巴混雜著擔憂的目光注視著他,李曦承不自在地停了下腳步。
“不用這麼看著我,”似乎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強硬,他又補充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搬的。”
......不是在擔心這個呀?
池依梨懨懨地跟著他身後,在到達工作室的時候,開了門,開了燈——
眼睛瞟到那一整牆的卡,她抓住機會,朝他炫耀般地笑了笑:“這都是舅舅幫我買的小卡哦!”
“......”李曦承不知道說什麼,隻能訥訥地點了點頭。
池依梨總算放棄抵抗,反正她對他們組合的誰都不感興趣,誤會就誤會吧,又不是柏賢前輩,也沒什麼必要注意這種形象。
之後池依梨拖出了舅舅經常住的睡袋,李曦承扶著早就已經熟睡的中年男子,兩人一起把他裝了進去。
金成齊很重,這不是件輕易的事情,哪怕出力多的是李曦承,但為了表現自己真善美的一麵,池依梨上躥下跳的出了不少汗。
她熱得把大衣往外抻了抻,露出雪白的脖子和精致的鎖骨。
“康桑密達,李曦承,”出門後,池依梨脫了一側肩膀的背包肩帶,酒的後勁已經完全漫上來,她在最前麵的小隔包裡掏了半天,才出一顆梨子味的糖。
......有些暈呢,
她不在意地晃了下腦袋,朝李曦承露出燦爛的笑:“請收下我的感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