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有人會記得自己。
陸明緒神色凝滯了下,摸了摸鼻子。
“你打架先踹人下三路,再扇人巴掌的樣子,還是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打架專攻人下三路,小兔子一樣的吃相。
溫言喻微愣,驀然間笑出了聲,周身那原本彌漫的緊張與煩躁,驟然變得柔軟溫和了起來。
“那是我爸爸教的招式,對付男的超級好用。”
【真認識啊!】
【小羊是什麼鬼?】
【哈哈哈雖然但是我笑暈了,打架踹人下三路,扇巴掌的樣子和那時候一樣,哈哈哈,他倆有瓜啊,快來個人扒扒!】
【原來老婆從小就是隻暴力兔子嗎。】
【我感覺陸明緒從冷漠哥,忽然變柔軟小動物了哈哈哈,這就是熟人的威力嗎。】
【看著陸哥的眼神從,懷疑,猶豫,試探,期待,激動,變成呆呆的開心小動物,我笑死。】
【我還以為陸明緒隻有那個老乾部一樣的表情呢。】
【我現在還是一臉懵逼,這兩之前有什麼事?】
“那時還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你就不見了,我去那條巷子裡等了好幾次都沒再見到你,再後來我搬家換市區之後,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明緒看著麵前在記憶裡多年未見人。
幾乎完全變了個樣子的少年,還是如當年一樣會將人護在身後的少年,心頭無數情緒洶湧而上。
一時間陷入了啞然。
當年他的父母雙雙離世,給他留下了一筆不小的遺產,加之被桑家收養,讓他沒有太多經濟上的負擔。
隻是他本就不怎麼合群,加上性格自卑孤僻,那段冬天天黑得早,每次放學回家的路上,總是會被曾得罪過,又惦記著他零花錢的人堵住。
他無父無母,桑家除了掛個監護人的名頭外很少管他,他自己在外獨居,學校也懶得多管閒事,那些人更是肆無忌憚。
幾乎是走投無路下,他跑入了那條小巷,想找條近路跑開,可他還是被那三個人追上了,他被按在垃圾桶堆裡搜身羞辱,溫言喻也就是那時候出現的。
他從小巷裡的單元門走出,三兩下把那三個人揍翻在地,警告一番給人嚇走之後,把他從垃圾堆裡拉了出來。
那之後的一個多月,他時不時還是會路過那條小巷,那些人不死心,他又跑到了那條小巷,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好運了,可那人又出現了。
最後一次的警告,那些人被人抓進了少管所,他不知道是誰,年少的他想,也許是小巷裡住著的那人吧,他沒有問,那人也沒有說。
冬天的夜晚很冷很冷,校園生活很孤獨,失去父母後的孤獨和茫然卻比冬日更冷,他不知道自己該往何方行走,也不知道屬於自己的未來。
所以哪怕沒有被騷擾了,他也時不時走入那條小巷。
他從一個人的自言自語,變成那人懶洋洋地坐在他的身邊。
聽他情不自禁地絮叨,聽他茫然不安,聽他自父母離世後就再也未曾提起的演員夢,聽他的痛苦與無助,聽他不知該對何人的哭泣。
他們一起在小巷裡吃烤紅薯,一起沉默地發呆,偶爾一起玩玩雪,一起聊些莫名其妙,又不知所雲的東西。
陪他在冬日寒冷的站台等末班車,向他介紹夜空的星子分彆叫什麼,聽他給自己唱著有些走調的童謠。
聽他告訴自己,小羊快快長大,總有一天小羊會登上世界的舞台,小羊會被很多很多人喜歡。
他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對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隻叫他圍巾上的小羊,對方總戴著個兔耳冬帽,經常揣著手,吃相也像小兔子。
看那身校服,他也知道對方比自己小,但也是想找個人依靠,他也開玩笑叫對方兔子哥哥。
最後的一次,是雪夜,夜燈孤寂,小兔子陪他在公交車站台等車,遞給了自己一大袋花生糖。
那人在窗外靜靜看他。
他以為二人還會再見,他想,下次一定要問問對方的名字,一定要去要到對方的聯係方式。
他想和小兔子成為永遠的朋友。
可後來的他才知道,那是沉默的告彆。
小羊長大了,小羊完成了夢想,小羊被很多很多人喜歡了。
可小羊無數次後悔,為什麼沒有問問小兔子的名字,為什麼除了對方那身校服外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猶豫,為什麼沒有開口。
可是如今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麵對著許久未見的那人,他卻又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看著身邊這位存在於bU劇情中,為數不多沒有被完全刪去記憶,還記得他的存在的人。
溫言喻眸色溫和,笑意吟吟,他說。
“好久不見,小羊。”
陸明緒愣了瞬,回過神來。
“好久不見,小兔子。”
“溫言喻。”
好久不見。
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終於,再見到你了。
小兔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