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眼神讓人分不清,他是在祭奠死去的家人,還是在那刻死去的自己。
傅寒川問他,“我做錯了嗎。”
關於那個人的死,他們都知道。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法律是正義與公平的,他穿著警服,就代表了正義,可親眼見證了那場慘劇的他,親眼見證了那個小孩怎麼爬出火海的他,卻無法開口對當初那個小孩說出一句批判,一句重話。
秦承誌端起茶杯,升騰起的霧氣模糊了他的眉眼,看不清是什麼情緒。
歎息聲融於夜色。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黃昏。
江婉柔依依不舍地把人送下了樓,這才把包裡取出準備了好久的毛絨圍巾取出,一把塞到溫言喻懷裡。
“天氣要冷下來了,我就自作主張給你買了條圍巾,你看看喜不喜歡。”
溫言喻一愣,抱住了毛絨圍巾,圍巾的質地柔軟舒適,上麵還掛著兩隻白色兔耳,隻是抱在手上就能感覺到溫暖舒適。
見少年不說話,江婉柔又道。
“寶寶今天能來姨姨家裡,姨姨真的可開心可開心了,我們住得也不遠,寶寶要是一個人無聊了,隨時來這裡找姨姨和哥哥玩。”
“姨姨現在基本退休了,平時也不忙,想吃什麼就來姨姨家,姨姨給你做,過年要是有空,就來姨姨這跨年吧,姨姨還可以帶你一起去可妍那裡拜年。”
江婉柔聲線輕柔,自顧自聊起了夢想中的以後:“你小淮哥哥也是個不喜歡撒嬌的,姨姨一直想再有個乖乖的小寶貝。”
“姨姨可喜歡,可喜歡我們寶寶了,所以寶寶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和姨姨說,有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也可以和姨姨說。”
“你秦叔叔大小也是個局長,你彆怕被欺負,有什麼事就和我們說。”
江婉柔笑得溫和又親昵,眉眼間是不自覺地心疼,“有我們在呢,沒啥好害怕的。”
溫言喻將視線從那條圍巾上移開,抬頭望向麵前忐忑不安的女人。
眸光一陣晃蕩,硬生生將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三年不到的時間,他根本沒機會談什麼以後,也做不出任何承諾。
被苦澀包裹的蜜糖在心底蔓開。
溫言喻擠出了抹不太自然的笑,隻回應了一句話:“我也喜歡姨姨。”
很喜歡,很喜歡。
“江姨,再見。”已經坐上車的溫言喻轉頭向她告彆,那雙眸在夕陽光輝下閃著破碎水光。
漫天晚霞落入其中,淺淺笑意與不舍被暈成一層水霧。
江婉柔恍惚了瞬,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向前,可車已經遠去,她站在原地許久未動,直到車輛消失在視線當中。
此時正是放學的時間段,孩子們的歡笑聲,街邊烤紅薯的叫賣聲,學校廣播裡的歌聲在街道上擴散。
“記憶劃過淚痕。”
……
“終會存進我的心底。”
“他消失在夢裡。”
“思念是唯一的行囊。”
……
“再次感覺到你。”
“風送來你的呼吸。”
“原來你從未離去。”
臉上傳來一陣濕潤的觸感,江婉柔抬手,下意識摸上臉頰,低頭是滿手淚水。
風吹過,將還未來得及升起的痛意再次帶走,意識渾渾噩噩,隻有心臟還在胸腔內瘋狂跳動。
眼前的視線被湧出的淚水模糊,斷了線的淚不斷溢出眼眶,在紅色磚瓦砸出一道道“血點”。
江婉柔低頭,神色茫然又無助。
我……
為什麼……
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