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不想承認貪心。
但還是要說。
他確實是個貪心的人。
他喜歡窩在傅寒川懷裡,不管是睡覺,還隻是單純的依偎,也許是缺血的原因,或是某種說不清的原因,他的身體總是很冷,他總是感覺很冷。
他需要從外部獲取溫暖,但不能是單純的熱源,而是一個活物身上獲取溫暖。
過去是壞狗,現在是傅寒川,二者本應是不同的存在,但對他而言卻又詭異的相似。
在過去他想過,他活下去是為了傅寒川,是為了不知何時能見到的家人,是為了責任。
可在某一瞬,他卻貪心地閃過了一個念頭,如果我還能活得更久一點,是不是就能讓這份溫度留得更久一點。
是不是就能。
多在傅寒川身邊停留一陣。
他很貪心。
貪心的想要更多。
他愛上了傅寒川。
傅寒川喜歡他,僅僅是朋友的喜歡。
他們曾互相傷害,曾用儘傷人的話去刺痛對方,也曾互相視為知己,互相愛護,互相重視彼此,曾對彼此推心置腹。
那些愛與怨早就在這些糾纏裡分不清了。
聽著傅寒川在他耳邊講述曾與母親和弟弟的點點滴滴,看他眼裡的渴望與痛苦。
他與傅寒川甚至曾一同貪心地幻想過,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們的家人都還在,傅寒川的母親與弟弟也還在,他和傅寒川還是朋友。
他們所有人聚在一起。
他們會一起去往摩爾曼斯克。
屬於那位母親的,遙遠的故鄉。
在清晨,在黃昏,在夜晚。
在河邊,篝火邊,雪地。
星空下,極光下。
他們都在一起。
傅寒川的母親會一邊演奏手風琴,一邊為他們講故事,那個年幼的弟弟和他的妹妹,會黏在他們身邊撒嬌。
如果他們還在。
他的母親會在旁邊為他們編織圍巾,他的父親會在旁邊為他們生火,燒烤。
那個弟弟今年該是16歲,他的妹妹今年是15,這個時間應該都在上高中了吧。
說不定還會在一所學校。
隻是幻想,就讓人幸福到無法言語。
隻是幻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會幸福嗎。
不會有那一天。
溫言喻輕歎口氣,一手抱著兔子,一邊拖著沉重的身體緩緩站起。
就在他剛站起身的瞬間。
雨聲驟停。
不。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懷裡的兔子沒了動靜,安靜仿佛木偶,隻有依舊溫熱的身體,證明它還活著。
悠長鈴聲自這片寂靜中響起。
心臟在這聲響中漏跳一拍。
溫言喻轉頭望向陽台,徑直撞入一雙深邃紫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