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燕止危一副要跳腳的模樣,灰衣人叼著一根草,抬起下巴問溫知虞:“小世子一直都這樣麼?”
溫知虞無奈:“前輩,莫要再戲弄他了。”
灰衣人這才吐了草,對燕止危道:“你那幾個侍衛,去幫我乾活兒了,明日我便放他們回去。
放心,保證一根頭發絲都不會少。
你讓他們送來的祭品,都在後邊的灌木叢堆裡呢,一張草紙都沒少。”
兩個侍衛繞過大墓,扒開灌木叢:“世子,真的在這裡。”
說完,將東西扒拉了搬過來。
灰衣人道:“清點一下,可彆少了什麼,回頭怪在我身上……”
等他話音落下,燕止危問:“你先告訴我,你把我的侍從弄去做什麼了?”
“總不會是殺人放火。”灰衣人道:“我那茅廁都兩年沒掏過了,正好他們來了,幫我把茅廁掏空。”
燕止危:“……您可真惡心。”
灰衣人瞥了他一眼:“吃喝拉撒,人之常情,小世子這話說得,好像你是喝風飲露的仙人,不食五穀不如廁?”
燕止危咋舌:“沒說不讓你吃喝拉撒,你就不能含蓄一點?”
灰衣人懶散道:“鄙人不會那一套。”
燕止危嘖了一聲。
這時,侍衛將所有祭品全部搬了過來,小心擺放在墓碑前方。
餘下的侍衛,則開始搭理墓前的雜草、藤蔓。
溫知虞將事先準備好的香取出來,點燃之後,對著墓碑拜了拜,插入幾乎看不清本來麵目的青銅香爐裡。
而後,又將折好的元寶、紙錢、寒衣等一一取出來焚燒。
夜色降臨,墓前火光衝天。
灰衣人躺在枯草上,手上轉著一根草木枝,口中哼著不成調的曲兒。
陵園裡格外安靜,隻餘火光聲和鳥啼蟲鳴聲。
燕止危走到溫知虞身旁,從她手邊抓起一把金箔疊成的元寶,拋入火堆裡。
望著未曾刻字的墓碑,他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眾人安靜看過來。
這時,燕止危道:“燕氏後世子孫燕止危,攜妻來祭拜先祖們了。
不知說點什麼好,那就給先祖們提前拜個早年吧。
燕陵離京千裡,平日裡應當都無人過來祭拜你們,我與阿虞這麼懂事,你們可要好好保佑我們。
唔,就保佑我與阿虞一輩子白頭偕老,保佑長公主府和榮安王府平安如意,保佑大周風調雨順、天下安寧……”
說著,他又磕了三個頭。
他明亮的雙眸映著火光,滿眼認真和虔誠。
溫知虞看向他,彎了眉眼。
她將一遝紙錢放入火中,在火焰將紙錢焚燼之前,雙手合十許了一遍願。
睜眼時,燕止危已經跪坐在她身旁。
他雙眼亮如星子:“阿虞你看,火焰騰得好高啊,香燃燒的煙也好高。”
溫知虞抬頭:“是啊,火焰好高呢。”
灰衣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們來祭拜先祖,先祖們很高興呢。
拿了你們的祭品,吃了你們的香,他們也要表達表達感謝之情。”
燕止危聞言,揚聲對著夜空道:“不客氣。”
灰衣人哽了一瞬,才道:“你對誰說話都是這樣不客氣麼?”
“你呢?你對誰說話都夾槍帶棒麼?”燕止危反問。
灰衣人:“……”
燕止危又問:“說起來,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