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人太多,溫知虞先讓人將腹痛難忍的溫庭瑞送回宅子,請陸參診治。
而她,則和燕止危一起留在城門處。
城門口,人越彙聚越多,吵鬨聲也格外大——
“聽說你們在摻石頭在米裡賣?”
“拿石頭充糧食,坑騙百姓的血汗錢,真是喪儘天良!”
“聽說,這還是官府弄來的米?這是官商勾結、坑蒙欺壓咱們平頭百姓麼?”
“天哪!還有王法麼?”
“……”
燕止危抬著衣袖捂了半邊臉,一邊好奇地伸長脖子四處亂看,一邊對溫知虞道:“你說,這些在米裡摻石頭的商販,是把人當傻子麼?
說真的,我想不通,他們的腦子裡都裝的什麼啊?
米和石頭,它能一樣麼?
買米的人把米拿回去一煮,不就全暴露了麼?”
望著吵鬨成一團的人群,溫知虞歎了口氣:“這些外地來的商販,大抵也是在賭吧。
他們在賭買米的百姓不會驗糧,會將買去的糧食囤上許久再拿出來……
到那時,他們早不知跑到了天涯海角。
糧價太高了,誘惑力很大。若是賭贏,賺到的銀子足夠下半輩子過錦衣玉食的日子了。
凡夫俗子,大多都經不起各種各樣的誘惑。”
“人真是奇怪。”燕止危咋舌:“窮人會因貪心而做惡事,富人也會因貪心而做惡事,簡直貪得無厭!
那句話如何說的來著?人心不足,蛇吞象?
窮人貪錢,富人貪權,擁有得越多的人,貪圖的東西越多,也越膽大。
你瞧慶王,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一樣不缺,過了幾十年錦衣玉食的安穩日子,結果因造反而丟了性命,還牽連了眾多無辜的人……
說起來,也不知攜葉最近如何了。”
燕攜葉啊?
溫知虞算了算日子:“報平安的書信,這兩日應當快到了。
浮雲那邊,應當也在配合大夫診治。”
燕止危從亂哄哄的人群中收回目光,對溫知虞道:“這件事鬨得這麼大,自會有朝廷管。
熱鬨看夠了,先回家吧。
下午日頭這般烈,我都擔心將你的臉曬傷了。”
溫知虞淺笑:“哪有這麼嬌氣?”
燕止危固執地牽著她的手,走到被侍衛牽著的馬前:“阿虞不嬌氣,但我嬌氣啊。
我額頭和臉頰被曬得好燙,有些火辣辣的,是不是曬傷了啊?
陵南城的日頭,竟這般毒辣的麼?
阿虞,我若變醜了,你還會如現在這般喜歡我、待我好麼?”
溫知虞:“……”
她一句話都還未回上,人就被扶上了馬背,接著,燕止危利落地爬上馬背,坐在她身後,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
溫知虞忽覺,從前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燕止危,仿佛一下子長高了許多。
她個頭本不算矮,竟在他懷裡顯得嬌小玲瓏。
被他的懷抱與氣息包裹著,無比心安。
馬蹄颯颯,載著兩人入城。
今日恰是陵南城的大集,趕集的百姓格外多,街上車水馬龍。
路上,到處都是議論糧價的人——
“聽說了麼,今日,米和麵又漲價了。”
“今日連漲了兩次呢!早上一斤漲了兩文錢,下午又漲了三文。”
“再這樣漲下去,明年估計得餓死人囉!”
“照這樣下去,不消等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節,年底下場雪,就要冷死餓死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