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貴紅了眼眶:“林夫人在回光返照之時,曾叫我幫她轉達幾句話。
她說,她這一生遭遇了許多不幸,卻也遇到了很多幸運。
最幸運的,便是在最困難時遇到了郡主和世子。
把小逢春托付給你們,她便能很放心地去見她的夫君和母親了。
欠你們的恩情,她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來償還……
她還說,她不求小逢春能成大器,隻願他一生健康順遂,長成一個正直善良的人。
若小逢春以後犯錯,也請世子和郡主看在她的麵子上,給小逢春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把他留在身邊,哪怕為奴為婢也好。”
溫知虞啞著嗓子:“我知曉了……”
氣氛太過沉重,趙鬆貴沒有多進行這個話題,隻道:“我提前讓人把宅子布置好了,你們趕了許久路,先回去用了早膳歇息一下吧。
林夫人的後事,就放心交給我來操辦,我有經驗。”
說著,他停住了聲音。
“阿蘭的後事,多虧有你。”溫知虞看了他一眼:“這次,也辛苦你了。”
趙鬆貴勉強一笑:“不辛苦。”
眼看天快亮了,燕止危催促:“先進城。”
馬車停在了他們在新虞的宅院門口。
侍從已經備好熱水和早膳。
眾人都沒什麼胃口,用過早膳便各自回了院子,沐浴更衣後,彙聚在前院門口。
溫知虞穿著一身素色衣裙,披了件淺青色刺繡鬥篷,發飾也隻佩戴了一支銀簪。
見人到齊了,她道:“走吧。”
郭心蓉和小逢春早就搬到了溫知虞買的那一處宅院,距離這裡算不得遠,馬車隻需行上一炷香時間。
還離得很遠,寒涼的風中便傳來一陣香和紙錢被焚燒後的味道,肅穆而又淒涼……
郭心蓉在新虞城沒有親人,唯一的孩子,也還尚在繈褓之中,身前身後都是鄰裡在幫襯。
除此外,新虞縣令陳卓也派了幾名侍從來幫忙。
一行人踏著霜露到時,院中正忙碌。
隱約的,傳來嬰兒的哭聲。
幾人心中一緊。
還未開口詢問呢,趙鬆貴便先道:“昨日起,小逢春便啼哭不止,直至哭累了才睡會兒,睡醒了便又哭。
陸陸續續的,哭到今日。
往日他哭得厲害,除了林夫人,秋禾嫂嫂也能哄好,昨日到今日,卻是誰都哄不好了。
孩子雖小,但到底母子連心,他大抵知曉他娘親已經離開了……”
說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
經他這麼一帶頭,溫庭瑞和陸時箋也跟著紅了眼眶,抬袖子擦眼角。
望著眼前場景,再想到她前世被她撿到時的小逢春,溫知虞心中酸澀。
忽然,肩膀微沉。
她微微側頭。
燕止危低聲安慰她:“心蓉很愛她的夫君,如今去同她的夫君團聚了,她應當會很開心,我們也應當為她開心。
他們夫妻感情極好,相信林公子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而我們要做的,是照顧好小逢春,讓他健康快樂地長大,以慰心蓉的在天之靈。”
溫知虞點頭:“我明白。”
她什麼都明白,隻是心疼才出生不久就失去雙親的小逢春……
還好,這一世,她遇到他比前世要早上許多年。
她道:“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