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誰人沒有親朋好友呢?師兄,可要分清自己人啊,小聖賢莊也有不同派係,儒家更是派係雜亂,即便同為法家,如今也分出了新法派和舊法派。”
“師兄,你我注定是新法派的人,也是儒家人,但是歸根結底是大王的人,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先把事情做好,鬥而不破,可不許壞了規矩,這可是大王私底下說的。”
“可以爭機會,但是不能在對方做事的時候捅刀子。”
韓非點了點頭,笑道:“多謝師弟提醒,師兄都明白。”
兩人分開以後,韓非深深歎息,國越大,事越多,人越雜。
不過這應該也是大王刻意維持的,隻要在適當框架裡,任其爭鬥。
唉,帝王心術啊。
哪怕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隻要卷進去就是身不由己。
彆的不說,真到了呂相那個位置,能夠容忍下屬的不敬嗎?
且不說爭權奪利,就是這口氣兒,那也咽不下去呀。
身份地位越高,越看重的就是麵子,養就的就是這口氣兒。
而且,這口氣順不下去,鎮不住場麵,手底下誰還能跟著你混?
你要壓下其他人,要不然手底下就沒有人,可伱下麵的人隻和你差了一線,這一線誰不想突破?這一線誰又心甘情願被你死死壓著?
一天兩天還好,可一二十年誰還能忍?
這越往上越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人不退,就上不去啊。
能力反而是其次了。
韓非回到館舍,也是真感覺有些累了,畢竟為了覲見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出了門,可是還是到了下午才見到了大王,見到以後又打起十二分精神麵對考校,出宮以後又和李斯聊了那麼多,這是真累呀。
不過他還沒休息太久,嬴政派來賞賜的人就到了。
直接請韓非入住新的府邸,並且一應準備也都收拾好了。
當韓非送走內侍以後,看著這奢華府邸,彆說館舍,即便是他在韓國的公子府也遠遠不及。
還有這堂中琳琅滿目,金光璀璨的賞賜,以及諸多仆人,甚至還有美酒和美人,不由得心中感慨,真是活該秦王得天下呀!
莫說士為知己者死。
這賞賜即便自己這一國公子也為之咋舌。
又豐厚又貼心啊。
尋常出身,豈能不願為秦王效死?
韓非揮了揮手,讓眾人各司其職,都先去各忙各的,自己走到院中,悠悠望著夕陽。
紅霞萬裡,夕陽如金,染紅天際;餘暉灑落,大地靜謐,山巒映彩。
微風輕拂,吹動衣襟,韓非心中充滿惆悵,大局已定啊。
但是韓非沒來得及惆悵多久,第二波內侍來了,帶著禦醫雪鬆為他看病。
好一番診治,也沒什麼病,隻是氣血虧空,精魂萎靡,這是底子虧了,隻能慢慢溫補回來。
禦醫雪鬆開了些補藥,內侍恭敬表示,很快就全送來。
另外蜀中進獻的那枝三陽九花血參,雪鬆也輔佐其它藥物單獨開了方子,表示一旬日後會再來一趟,親自熬藥並運功為韓非調理身體,現在先用普通補藥暫做溫補。
畢竟不是病,願意下大價錢大功夫,效果是顯著的。
韓非請內侍一定稟告大王,萬謝隆恩。
禮送內侍禦醫離開以後,韓非這是真的感動了,彆管怎麼說,秦王給的待遇是真的無懈可擊,思慮周全,體貼入微。
這要還不儘心用力,自己心裡這關都過不去。
在嬴政新得韓非這個頂尖人才的時候,楚國也出大問題了。
楚考烈王,薨!
楚考烈王早在去年就病倒,在扛了半年以後,也終於走到了儘頭。
楚考烈王在位二十五年,雖然在麵對大秦的時候吃了些虧,但是他對秦親疏遠近的尺度把握的得很好,在嬴政繼位以前,並沒有真正吃過什麼大虧。
並且還趁勢吞並了魯國,大大擴大了楚國的疆域,於江東地區也逐步壓縮百越的生存空間,大力開發江東地區。
在他的帶領下,楚國的國力整體是向上的,隻可惜,大爭之世,跑的沒有秦國快。
楚考烈王臨死前,最放不下心的還是自己的國,自己的楚國,可是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在他臥床難起的這段時間,國事都已經交給了太子悍,太子悍已經逐漸掌握大權。
現在擋在太子悍權力道路麵前的,隻剩下了一個人。
春申君,黃歇。
黃歇為楚相二十餘年,門客無數,根深蒂固,更是名滿天下,享譽四方。
太子悍非常清楚,春申君不是他所能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