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情況下,邯鄲的使者來了。
郭開派來的使者找了他許久才找到,畢竟李牧實在太忙了。
水利設施修繕與找水,糧食調配與救濟,治安維護與邊防管理,沒一件小事兒。
使者見到李牧的時候,他剛主持了一場祈雨祭祀。
此時的李牧整個人麵容憔悴,嘴唇乾裂,雙目深陷儘顯疲憊,他已經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災情早就已經上報中央朝堂,請求糧食支援,可是如今全天下都大旱,哪裡又有糧食來支援北疆?路途遙遠,光是運過來的成本就已經高到令人發指,北疆地廣人稀,有那個糧食救北疆,早就在中原全散光了。
李牧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依舊難掩心中悲痛與憤怒,能獲得的救援太少了,一切隻能靠自己。
他在北疆苦心經營二十餘年,半輩子的心血都在這裡,眼見一場大災死人無數,這種毀滅性打擊實在是令他悲痛無比,心力憔悴。
當他得知邯鄲派來使者的時候心中大喜,還以為是救援糧草來了,結果告訴他的竟然是讓他回邯鄲述職,要論功行賞。
李牧勃然大怒,差點當場沒氣暈,現在是什麼情況?什麼時刻?!
救災還來不及,去領什麼賞?我自己都不著急,朝廷急什麼?
我現在要的不是給我的獎賞,我要的是糧草,要的是救援!
而且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我怎麼可能離得開?
朝廷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李牧也知道這是好意,讓回去受賞總不能怪罪,強壓下心中的火氣和焦急,讓使者轉告朝廷,言說恩情心領了,隻是現在情況嚴峻,北疆離不開他,等災情緩解,安定下來局勢以後再回去。
使者也沒有強求,說了幾句場麵話就回去了。
李牧接著忙他的。
等到郭開收到使者回報的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揚。
李牧啊李牧,這次看你還不死!
郭開又是匆匆入宮,這次臉色更加難看了。
當趙悼倡後看到郭開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的臉色,心裡瞬間就是一咯噔,不等郭開開口,直接著急問道:“郭卿,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如此焦急?”
郭開請趙悼倡後屏退所有人,這才說道:“太後,大事不妙啊,李牧他,他真的有不軌之心啊,而且、而且怕是要行動了。”
趙悼倡後瞬間大驚失色,俏臉煞白,驚呼道:“什麼?!”
郭開語速急促說道:“臣派往北疆請李牧回來的使者告訴臣,李牧以災情為由拒不歸朝,而且在使者說請李牧還朝的時候,李牧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還有著怒火,想必是李牧心中有鬼早有防備,此番怕是打草驚蛇了。”
“如今事態危急,不可耽擱了,要速速決斷。”
郭開這話直唬的趙悼倡後六神無主,一雙玉手緊握,骨節發白。
趙悼倡後急忙問道:“郭卿,如今大趙可是經不起大亂子了,現在該如何是好?”
郭開神色堅韌,斷然道:“太後,此事臣不敢擅自妄言,請速請相國與姚客卿,以及春平君、武襄君入宮商議。”
趙悼倡後閉上美目深呼吸數次,強自平定心神,立刻令人去請建信君、姚賈、春平君,樂乘等人。
幾人到了以後,看到郭開和趙悼倡後都是麵色難看,都是心裡一緊。
趙悼倡後讓郭開把事情原委說了一番,幾人皆是臉色大變。
倒還真沒懷疑這事是真是假,畢竟邏輯實在自洽,而且有理有據,以現在郭開的名聲,還真沒人不信。
主要是,在場臣子滿打滿算五個人。
郭開姚賈就是奔著乾掉李牧來的,建信君和武襄君一向與李牧不合。
隻有一個春平君,可是春平君身份特殊,這事他不好開口啊。而且最近他和趙悼倡後蜜裡調油,兩人戀奸情熱,現在李牧犯了趙悼倡後最大的忌諱,他也不好冒著得罪情人的風險說話。
再者說,李牧若真的和秦國也有勾連,那就真是該死了。
李牧位高權重,乾係重大,絕不可大意,寧殺錯不可犯錯。
況且這也沒想殺他,隻是先穩住想要徹底調查清楚。
幾人一番商議,最後下了決定,立刻派人去北疆接收李牧兵權,無論如何,先穩住北疆,把人帶回來再說。
還有公子嘉,也要帶回來,現在看來把他放在北疆也完全不安全,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