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昭迪其實是可以稍微理解他同事們對於這位客人的恐懼感。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哥譚有個黑色的騎士,常被認為是穿著緊身衣的怪胎或是某種都市傳說。但同樣也有一位白色的騎士,他可不是傳說故事或者幻覺幽靈,他真實存在,而且鐵麵無情。
哈維登特,哥譚市的地方檢察官,如果說此時哥譚有什麼堅定捍衛正義的人,那大概一共也就三個,一隻蝙蝠,一位警長,最後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白騎士。
這三位一體的組合,一者負責黑夜中以暴製暴的活計,一者負責在公眾麵前將罪犯抓入警局,最後的哈維登特則負責全力起訴,讓那些人渣罪犯獲得應有的刑罰。
由於哈維登特的手腕和心智都極度堅定,此時哥譚市裡大大小小的黑幫都知道了這位油鹽不進的檢察官的大名。大家手裡也都被他握著幾個把柄,送進去過幾個幫派成員,水火不容的同時,還帶著點對他的敬佩在裡麵。
在哥譚,想當好人的人數不勝數,最後能頂住現實的重拳堅持當個好人的則寥寥無幾。
但問題是,馬昭迪也特麼怕他啊。
白騎士在成為希望的時候是最光明的存在,墮入黑暗以後就是最扭曲分裂的存在。
你們害怕哈維登特,那我呢?我不怕雙麵人的?我到底是不是你們同事啊?
“登特先生,您好,請和我來。”
哈維登特對他點點頭,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凝視了幾秒鐘,突然開口問道:“我發現你的笑容好像有一點僵硬,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有點緊張?”
“沒有沒有,我的精神很好,我隻是很熱愛我的工作,所以有點興奮而已,哈哈哈。”
馬昭迪拚命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自然,免得給這位將來的超級罪犯留下印象。
“哦,是嗎?”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們不太喜歡我呢。”
“怎麼會呢,紅龍真誠歡迎每一個光臨的客人,我很榮幸為您服務啊,哈哈哈。”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超級英雄基本沒幾個有錢的,有錢的也不會到這邊來,我不知道哈維登特還有跳臉的壞習慣。
如果今天他不是來嘲諷法爾科內家族順便打探消息,我馬昭迪的名字倒著寫。
看著哈維登特明亮而銳利的眼神,馬昭迪稍微有點緊張。
希望他變成雙麵超人以後不會記得我,否則他隨便拋個硬幣,扔到正麵今天超人,扔到反麵明天超人,我特麼不是必定挨超?
話說等會會打起來嗎?應該不至於吧?
“那就把菜單拿來吧,昨天有幾個人渣被抓進了警局,今天我的心情和胃口都不錯,正考慮著該讓他們判多少年刑期呢。”
“啊,這”
馬昭迪遞出菜單,回頭偷眼看了看,人群中,有幾個麵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紅色。這讓他心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你特麼彆搞我啊。
“那幾個人渣,就像老鼠一樣——你見過成群的老鼠嗎?”他意猶未儘地翻了翻菜單,看起來有些興致勃勃地講道:“我見過不少,大的那幾隻很狡猾,白天縮在窩裡也不出來,隻敢趁著晚上出來咬人。”
這回差不多有一半紅了。
彆說了,彆說了,馬昭迪膽戰心驚,再說下去就全紅了。
“不過,陰溝裡的老鼠都沒什麼義氣和家族觀念可言,小的又都很蠢,抓了幾隻,就能把剩下的一窩都帶出來咯。”
全紅啦,哈哈哈。
馬昭迪絕望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有哪裡可以作為掩體,又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西裝下的那把伯萊塔。
等會打起來,血彆濺到我身上。
幸好,當哈維登特點完菜以後,倒是也沒有繼續折磨馬昭迪,隻是隨口問了問有關菜和酒的問題,這些問題在指南上都寫得很明白。
這種店裡的紅酒左右不過是賣些故事,一瓶特定年份、特定品牌紅酒,它的產區、它的葡萄種類、當年的天氣、酒莊的曆史、酒裡獨特的風味之類的,也都被細細記在那本大部頭指南上,再有趣的故事,也隻成為了賣出高價的資本。
隻不過有數十種酒,自然也就有數十個故事,與其說考驗酒,不如說考驗人,能把這些全都記住,並且流利地介紹給客人,才是一個老服務員的從容所在。
至於對顧客的觀察和應對,馬昭迪原本是想暫時靠氣勢糊弄過去的,但今天碰到了哈維,倒是省了這份功夫。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他在借著跟馬昭迪談話的機會對其他黑幫成員進行挑釁。
馬昭迪膽戰心驚地一盤盤上著菜,有數次看到自己的同事把手伸向西裝下腰間的位置,然後被其他人按住。
“叮叮叮——”
電話聲突然響起,心情舒暢的哈維突然被打斷,他匆匆接完電話說了兩句,就直接結賬離開了餐廳。
馬昭迪一頭霧水,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的第一筆小費連帶資產點確實是到了手,這讓他頗為高興。
餐廳的成員們似乎也都鬆了口氣,如果哈維登特繼續待下去,他們未必能控製住自己的怒氣。
也不知道哈維登特為什麼這麼會抓時機,他幾天前剛好約到今天的位置,而馬羅尼的手下則恰好昨天被弄進警局。
如果這是巧合,是剛好撞在一起的話,那馬昭迪可真是撞大運了。
值得慶幸的是,接下來的客人都是正常人,而主管對於馬昭迪的判斷也沒有出錯,他的外貌和氣質確實能掩蓋掉不少新手的生澀感。
來往餐廳裡,形形色色的上流人士數以百計,馬昭迪接待了一個又一個,實實在在開了眼界。
不論是挑剔嚴苛的精英人士,還是脾氣火爆的更年期,是自命不凡的鳥人,還是囂張跋扈的蠢貨,那些同事們都能應付自如,而他們的主業甚至還是黑幫,服務員隻是兼職,這讓馬昭迪不由得直呼專業。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貢獻都沒有,那位脾氣火爆的更年期就是他負責接待的,他隻是剛剛露了個臉,那位女士的怒氣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也許他天生就是乾這個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