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算兩清了吧!”
趙安國奓著膽子對聞從音問道。
聞從音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滾吧。”
“你!”黃麗英瞪眼看著聞從音,似乎是想發怒,卻被趙安國拉扯著走了。
林大娘看看他們,又看看聞從音跟趙麗娜,歎了口氣,“麗娜以後跟著你嗎?”
聞從音握緊小姑娘的手,“她媽是我一起長大的姐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這個小姨不會虧待她的。”
“我也看出來了,你是有本事的。”
林大娘從口袋裡掏出三塊錢塞給趙麗娜,“大娘也幫不了你們什麼,這幾塊錢給孩子留著買糖吃吧。咱們盼著以後日子甜甜蜜蜜的。”
趙麗娜想把錢推出去,聞從音卻道:“收下吧,這是你林大娘的心意,說謝謝。”
趙麗娜猶豫一瞬,張開黏在一起的嘴巴,“謝謝……”
她的聲音很小。
林大娘卻有些驚訝,以往趙麗娜見到誰都是木頭木臉的,大家夥雖然知道她可憐,可未嘗沒人說她沒禮貌,見到人不叫。
可現在看來,這孩子分明是缺個人好好教而已。
辦了事,下午耿序去買了車票,聞從音在附近買了些包子、雞蛋預備著晚上吃,上了火車,她才發現是軟臥。
軟臥鋪著綠色床單,硬邦邦的,中間一張小桌子,能夠放些東西。
聞從音眼神露出些驚訝,看了耿序一眼。
她把孩子安置下,問趙麗娜想不想睡覺。
趙麗娜搖了搖頭,抓住聞從音的袖子,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聞從音會意,“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去舉報趙安國?”
趙麗娜眼神堅定,她的臉上有著那種不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恨意。
聞從音摸摸趙麗娜的腦袋,“小姨也想幫你報仇,但是,咱們打草驚蛇,已經先拿這件事威脅他們了,想必他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家電藏起來。沒有證據,怎麼能說他貪汙?另一個,趙安國能當上主任,又貪汙了這麼多錢,棉花廠裡必定有他的幫手、保護傘,咱們不清楚情況,急匆匆的也找不到能接受咱們舉報信的人,萬一咱們找的人剛好是他的保護傘呢?”
趙麗娜臉上露出思索神色,她雖然還痛恨趙安國,但明顯已經能接受聞從音的解釋。
“你放心吧,狗改不了吃屎,趙安國貪汙習慣了,不可能改變,等你將來長大了,這仇留著你去報。”
聞從音摸摸趙麗娜的腦袋,“好不好?”
趙麗娜咬著嘴唇,點點頭。
在聞從音跟趙麗娜說話的時候,耿序一直在對麵坐著,等她說完話,耿序給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跟著出去。
聞從音有些疑惑,吩咐趙麗娜睡覺,才跟著耿序走出去,耿序吩咐了乘務員幫忙留意下軟臥的孩子,然後帶著聞從音去了餐車。
“要喝什麼,這火車上有茶也有酒。”
耿序把菜單遞給聞從音。
聞從音笑道:“居然還有酒?”
乘務員忙推薦道:“有一款茅台酒很不錯,就是價格貴了些,七塊五毛一瓶。”
“七塊五毛?”聞從音臉上露出吃驚神色。
乘務員臉色一紅,“這位同誌,這價格是貴了些,但酒是好酒。”
聞從音是覺得太便宜了。
後世茅台酒都漲到幾千一瓶,她想了想,道:“給我來四瓶吧,然後我喝茶就行,耿同誌喝什麼?”
“跟你一樣。”耿序雙手交叉著坐在她對麵,他的五官很深邃,鼻子很挺,嘴唇飽滿線條卻很清晰,聞從音習慣給人望聞問切,掃過耿序這張臉時,她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這個男人身體可真健康。
乘務員送了茶上來。
這列車目前是首發站,餐車這邊還沒什麼人。
聞從音喝了口茶,心裡頭有種舒適感,這幾日奔波算計,實在費心費力,她從茶杯上抬起眼,一雙琥珀似的眸子看向耿序:“耿同誌,現在你能說找我出來有什麼事了吧?”
耿序放下杯子,沉吟片刻,開門見山道:“部隊給我的假期時間不長,我這次出來,其實是來相親,確定結婚對象的。”
聞從音點點頭,腦子裡卻仍然一頭霧水。
“我的情況想必你也清楚。”耿序看了聞從音一眼。
聞從音心虛地彆過臉,“耿同誌說笑,我什麼也不清楚。”
乘務員在他們身後走過的時候,隱約聽了一耳朵,八卦地看了他們一眼,不動聲色地轉身去車間跟同事八卦。
這可真稀奇。
還沒見過有人在餐車這邊相親的。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今年29歲,在部隊裡是團長級彆,副團16級,每月收入110,我有個侄子,是犧牲的兄弟留下來的遺腹子,目前跟我一起住,如果跟我結婚,我能保證每個月上繳所有工資,並且承擔起部分家務。”
耿序說得很冷靜,絲毫看不出羞澀。
聞從音嘴巴張了張,就算再遲鈍,到了這會子,她也聽出來了,“你、你這是毛遂自薦?”
耿序眼裡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聞同誌的想法呢?”
他頓了下,道:“我可以接受你帶一個外甥女,並且我也能保證對她跟對我的侄子一個態度,我也希望你也是這樣對待兩個孩子。”
要說聞從音覺得詫異,倒也不是很詫異。
畢竟一個男人對女人那麼殷勤,一般隻有一個原因。
隻是她覺得太突然了。
“我們認識不到幾天吧?你就這麼信得過我?”
耿序看了聞從音一眼,“我托人查過你的資料,也跟你相處了兩天,我想,這足夠了。”
查資料……
好吧,怪不得知道她家在哪裡呢。
聞從音雖然覺得突然,可仔細想想,自己簡直毫無損失,自己帶麗娜回去,聞父肯定不會同意,現在住房難找,何況孩子戶口要落戶也不容易。
除此之外,趙世仁這塊狗皮膏藥想必也會一直找麻煩。
而這一切,隻要自己答應嫁給耿序,就迎刃而解。
“我答應,但我有個要求,婚後我不會做家庭主婦,我需要一份工作。”
耿序淡淡道:“我們的想法一致,我也希望我的對象能夠對事業有所追求,不拘泥於小情小愛。”
乘務員被同事們催促著過來探聽八卦的時候,就聽得這兩個相貌出挑的年輕男女已經大大方方地商量起了彩禮嫁妝的事。
相親了三年還沒結婚的乘務員唇角抽搐了下,裝模作樣地擦了擦桌子,然後回去報信。
“不是,這就成了?”廚師趙大勇瞪大眼睛看著乘務員。
乘務員道:“可不,我剛去的時候,兩人都商量起置辦什麼彩禮嫁妝了。”
趙大勇等人瞠目結舌。
趙大勇鬱悶道:“怪了,先前我跟人相親,不過是說想儘快結婚,那女同誌都給我好一番沒臉,怎麼這女同誌不生氣呢?”
乘務員看看趙大勇那五大三粗的模樣,再想想耿序那英俊沉穩的模樣,一切儘在不言中。
火車是在次日早上九點多到達北京的,下了火車,聞從音把趙麗娜的衣服一並交給耿序,她蹲下身,對趙麗娜道:“麗娜,你這幾天先跟耿叔叔住一塊,好不好?小姨有些事情要處理。”
趙麗娜很懂事,沒說什麼,點點頭。
北京可比上海冷得多,嗬氣成冰,小徐過來開車接送他們,聞從音讓他們在醫院把自己放下。
耿序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回家休息?”
聞從音搖搖頭:“不了,跟醫院那邊臨時請的假,不好拖太久,既然回來了早點兒回去報道才是。”
“那我晚上去你家吧。”耿序沉吟片刻,“咱們倆的事,總得跟你家裡交代一聲。”
聞從音這點倒是不反對。
無論如何,聞父那邊總得說清楚,也好讓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