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問:“七皇子要怎樣才肯和卑職走?”
剛說完,小孩兒就撲進了他懷裡,小聲道:“累,抱抱。”
天佑帝有一瞬的充楞,他縱橫殺場多年,還是頭一次抱這麼一個軟糯的小孩兒。就連他一向看中的太子,小時候見到他也是知禮守節,不敢逾越。
小團子伸手圈住他脖子,一副全然信任的態度。
天佑帝抱著小孩兒往景福軒的方向走。
走了片刻,小孩兒小聲問:“你是父皇身邊的侍衛嗎?你叫什麼名字?”
天佑帝信口胡謅:“白九”
趙硯:“九九,你蒙著麵做什麼?”
天佑帝:“臉上有傷。”這小孩,方才明明瞧見了還問。
趙硯又問:“怎麼受的傷?”
天佑帝:“先前有人刺殺陛下,被刺客踢了一腳!”他身邊的侍衛白九確實被刺客踢傷了,隻不過一腳正中下腹,現在還在養傷呢。
他這不算騙小孩吧。
然而這小孩兒沒關心自己的父皇,反而軟軟的問:“那一定很疼吧,沉香姐姐說,鞋拔子抽臉最疼了。”
他說完,天佑帝還真覺得自己受傷的臉開始疼了,忍著把懷裡的罪魁禍首丟出去的衝動,繼續問:“沉香姑娘同七皇子說這些做什麼?她在教七皇子打人?”
想到這種可能,他就惱怒: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把他的兒子教壞了。
趙硯搖頭:“沒有,是有人欺負半夏姐姐,把半夏姐姐的臉都打腫了。”
這事天佑帝知曉:是說雲嬪故意找茬,打了麗美人身邊宮婢的事吧。
暗衛倒沒說用鞋拔子抽臉了。
這雲嬪實在太過刁蠻,自己先挑釁,又在小五麵前亂說,看來上次還罰輕了。
天佑帝又問:“那有沒有人欺負七皇子?”
趙硯想起前世,果斷點頭:“有,好多人欺負我,他們說我沒有爹爹,就欺負我。不給我吃,把我的衣服剪掉,拿小石子丟我。”
天佑帝擰眉:“都是誰?”
趙硯搖頭:“我都忘記了,我笨,記性不好。”
天佑帝:是真笨,連欺負自己的人都記不住。
走了一路,小孩子話挺多的,渾然沒有方才在上書房麵對他的害怕。
待快到景福軒門口時,天佑帝才將人放下。小孩兒站穩後,在小書包裡掏啊掏,掏出個瓷瓶塞到他手裡,烏黑純淨的眼眸看著他:“這個給你,這個擦完臉上就不疼了。”
那瓷瓶就是先前他賞賜給小孩兒的。
天佑帝微訝:“給我?”這玉容膏珍貴,給他一個‘侍衛’?
趙硯點頭:“嗯,你是我在宮裡的第一個朋友,這個送給你。”正好他也不想用了。
“朋友?”天佑帝這輩子被人當過敵人,當過戰友,還從未被當過朋友。
他對這個說法頗為新奇。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也不平白接受一個孩子的好。於是從袖子裡摸出個口哨遞了過去:“這個七皇子拿著,有事吹響它,卑職就會出現幫您。”
所以,沒事儘量少回檔。
趙硯接過哨子,眼睛亮晶晶的問:“什麼事都可以嗎?”
天佑帝點頭,心想:一個屁大點的小孩兒,能有什麼事。
趙硯很是高興,把哨子收好。
天佑帝不經意的問:“那作為朋友,七皇子有沒有什麼小秘密可以告訴我?”
趙硯:“有啊……”
天佑帝隱隱期待:果然,小孩子什麼的還是很好套話的吧。
趙硯剛要說,景福軒的門就開了,麗美人喊了聲小七。
趙硯立刻就朝著麗美人跑去。
天佑帝眉頭擰得死緊,身法奇快的翻到了轉角處的高牆上。
麗美人伸手理了理趙硯的鬢發,疑惑問:“小七,就你一人?沉香呢?”
“不是一個人。”趙硯回頭,身後空無一人。
他咦了聲,撓頭:“人呢?”
麗美人也往他身後瞧:“什麼人?”
趙硯奶聲解釋:“我下課後,沉香姐姐被馮總管叫去幫忙,九九送我回來的。”
“什麼舅舅?”麗美人滿臉問號。
趙硯:“父皇身邊的侍衛呀,帶著麵具,很好很好的。”
麗美人不屑:“什麼好人會騙小孩兒喊舅舅,小七莫要被某些齷齪之人給騙了!”
正準備跳下高牆的天佑帝腳下一個打滑,險些栽了下去。
他堂堂天子,西途的雄鷹,大楚的帝王,怎麼就齷齪了?
美人雖美,但著實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