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大朝會,潘府位於長樂坊,離著明宮且遠著呢。
不過醜時,潘父就坐著轎子匆匆離府了。
辰時初,府裡的幾個姑娘趕著到了正院給主母請安。
因著被‘騙氪’,短短一日的功夫就反複失去希望又搭進去全部家當,心痛如絞的潘玉蓮輾轉反側整整一夜都沒合眼。
等到了尋常請安時辰,她宛若行屍走肉一般‘飄’去了正院。
進了寧豐堂,潘玉蓮也是無精打采的低著頭,雙眼無神,神色渾噩的站在邊上。
早些時候到了的潘念瑤和潘芳燕也懶得理會不言不語的潘玉蓮,都是府上的庶女,相互間泛泛過得去便是了,難不成還要上趕著巴結誰不成?
若是嫡姐在這,才是她們該笑著上前問安——隻話說到這,潘文珺人呢?
站在堂前環視了一圈未見人後,姐妹兩對視了一眼。
大晉朝重孝道,而潘文珺一向都是明事理守規矩,素日來的並不比她們晚,這個時辰,還沒見著那位嫡姐
正想著呢,卻見烏嬤嬤扶著主母林夫人從裡間走了出來。
十幾年的習慣促使下,便是潘玉蓮這會兒也自動的站好,待林夫人坐下後,幾人一道給林夫人屈膝行禮問安。
儘管臉上已經敷了些玉霜粉,但林夫人此刻眼底的青腫和憔悴之色卻是遮都遮不住。
眼見的再過幾日便是上報名冊的時候,哪裡還能有功夫拖延?
昨夜敲定了這事,潘父卻是一刻都等不得了,立即便要給潘文珺通氣。
在潘父憂心忡忡長籲短歎之際,林夫人泣不成聲時,潘文珺卻含淚應了,之後林夫人更是與潘文珺抱頭痛哭了一場。
哭了半宿,同樣一夜不曾合眼的林夫人這會兒腦仁還一抽抽的疼,她閉著眼使勁揉了揉鬢邊,隨後才睜開眼,神色陰沉的打量著眼前行禮的三個庶女。
從前林夫人還嫌這府上的庶女多,來來去去瞧的煩心,隻養貓養狗似的丟在那不叫礙眼。
可眼下,她卻深恨庶女太少,更恨不能立即有幾個貌比天仙或者似仙女下凡的仙姝擋了這場災禍。
神色鬱鬱的看了幾眼眼前幾人,林夫人擺擺手,:“行了,都起來吧,今日你們姐妹三人都到了,正好,有件事要同你們說。”
隻覷著林夫人那難看的臉色,潘念瑤就提著心,低眉順眼的候著聽憑吩咐。
平日裡愛撒嬌賣乖的潘芳燕也是不敢說笑,規規矩矩的站著,一聲都不敢吭。
至於潘玉蓮嗯,她慣來就是個無腦的淺薄蠢貨,林夫人都懶得和她計較。
一片安靜中,林夫人的話宛若平地驚雷——
“此番選秀,府中也需有秀女參選,你們三人中誰去?”
話音落下,潘念瑤和潘芳瑤卻是悚然一驚,二人驚愕不已的望著上首的林夫人。
府上自大姐參選過後再未關心過選秀的事,如今怎麼忽然又得去參選了?!!
拜潘父那副逢上則喜,逢下則欺,上善下苛和無比鮮明的偏頗態度所賜,潘府裡沒有自視甚高,自命不凡的傻x。
潘念瑤和潘芳燕都十分的有自知之明。
她們就是比下有餘,比上不足,不,比上甚至差得遠,便是那些高門大戶都不是她們姐妹能玩得轉的。
宮中?!
那是個什麼地?
是,聽起來那是個輪奐巍峨,金玉錦繡,琉璃金瓦,耀耀爍爍的富貴地,但再好的地方也要有那個富貴命不是?
陛下登基已有十幾年了,若說初時還有無數人心懷‘鳳凰誌’擠破頭往宮中去,但現在已經夠所有人都看的清楚了。
如今宮中妃嬪眾多,小門小戶的女兒進去,甚至連一點點翻身的微薄希望都沒有!
萬一,萬一她們這些人一旦不幸中選,豈不是白白填進去,抬不得頭,生生熬成一團灰骨,要吃一輩子苦頭?!
一片死寂中,林夫人的目光最先落在了左側,素日最是伶俐的潘芳燕身上。
潘芳燕叫林夫人這一眼看的心中涼颼颼,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餘光看見身旁大氣都不敢出的潘念瑤,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的潘芳燕,聲音都控製不住的比平時大了些——
“娘!”
“娘,三姐姐較我年長些,素日最是溫婉親和,飽讀詩書,行事穩妥,此番,此番若是由三姐姐參選,必定再合適不過了!”
正恨不能變成一團空氣的潘念瑤冷不丁吃了一記背刺。
她瞪圓了眼看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潘芳燕,隨後急慌慌的對著林夫人道,:“娘,您也知道我資質愚鈍,素日裡行事溫吞,哪裡真有什麼本事?”
“五妹妹生的嬌俏可人,性子十分伶俐,活潑俏麗最是惹人喜歡,若是她去參選,必定能得貴人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