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於他而言與平時沒什麼不同,甚至對他來說比平常要更難熬,因為這天他沒有地方去,隻能待在家裡,而這個家對他來說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他到家的時候他的母親在麵無表情地看電視,他的父親則醉醺醺地躺在沙發上,嘴裡不乾不淨的在罵著什麼。
沒人搭理他。
席暃也無意惹麻煩,他原本想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房間,卻在路過沙發的時候猛地停住腳步,眼睛死死地盯著沙發上的一件衣服,雙目瞬間通紅。
那件衣服一半被醉鬼男人壓在身下,一半掉在地上,上麵還沾有油汙和不知名液體,領口被揉成了一團。
這是祝時宴給他買的
他連一滴雨水都舍不得淋到這件衣服上,平時更是要多愛惜有多愛惜,現在竟然被這個畜生隨意蹂躪。
抑製不住的怒火從心口燒遍全身,席暃呼吸加重,表情宛如黑雲壓城,聲音更是陰沉低啞到扭曲:“那件衣服是我的。”
“你說什麼?”
男人提起酒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眯著眼看了看,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身下的衣服,他呸了一聲,開口就罵:“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竟敢買這麼好的衣服,你他媽私藏了多少錢?”
席暃眼神空洞,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聲線冰冷:“我說,那件衣服是我的。”
“你他媽膽兒肥了?還敢還嘴?老子打死你!”
男人暴怒,一酒瓶直接砸到了席暃頭上。
鮮血順著額頭往下流,席暃充耳不聞,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一旁的女人都被他這模樣嚇到,顫抖著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不過一件衣服而已,大過年的彆生氣。”
男人一巴掌扇過去,“臭婊子,給老子滾!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當他第二次打過來的時候,席暃還手了。
他攔住對方的拳頭,反手錘了他一拳,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席闊畢竟是個成年男性,又家暴多年,即便席暃不似之前一樣瘦小,也依舊被他壓著打,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沙發上的衣服。
在席闊的拳頭又一次要落下的時候,席暃眼神變了,他迅速拿過桌子上的刀,對著席闊的腹部用力一插——
女人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席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你”
酒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客廳一地狼藉,男人緩緩倒下,女人還在一臉驚慌的尖叫,席暃卻異常冷靜,拿起沙發上的衣服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他的身上暈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頭上破了一個口,血流了滿臉,衣服臟亂,一條腿無力的向後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
路上的人看到他皆紛紛繞道,目露驚異的竊竊私語。
席暃漫步目的地走了一會兒,最後在一個電話亭前停下。
他摸索著從兜裡掏出一個硬幣,在門口站立了許久,然後慢吞吞地走進去。
祝時宴跟楚俊遠聊完就困了,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打,他揉了揉眼,決定洗澡睡覺。
就在這裡,他的手機響了。
祝時宴拿起來看了眼,是一個他不認識的號碼,還是座機號。
他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接了:“喂,請問哪位?”
對麵久久沉默。
祝時宴看了眼手機,越發的覺得怪異,大過年的誰會用座機號給他打電話?
他剛想掛斷,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祝時宴。”
祝時宴睜大雙眼,雖然聲音在電話中會失真,但他還是聽出來這是席暃的聲音,他一臉驚喜地問:“席暃?”
“嗯,是我。”
“真的是你!”祝時宴的聲音雀躍:“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順心順意,快快樂樂!”
席暃的眼前陣陣發黑,逐漸要站不住了,他背靠亭子撐著自己的身體,低聲道:“你也是。”
接到席暃的電話,祝時宴睡意全無,他語氣高興地問:“你吃餃子了嗎?”
“吃了。”
祝時宴嘿嘿兩聲:“我也吃了,我還吃到了包著硬幣的那個幸運餃子。”
席暃原本覺得自己這個年過得非常的糟糕,但現在聽到耳邊傳來祝時宴絮絮叨叨的聲音,他又覺得沒那麼糟糕了。
他望著亭子外絢爛的煙花,在一聲聲倒計時中輕聲道。
“祝時宴,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