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煊離開後,舒時雲將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舅舅說了,說完以後半天沒等到聲音,他好奇抬起頭,就看見舅舅的眼中滿是寒意。
“這些事你之前怎麼沒和我們提起過。”
舒時雲也有點心虛:“我覺得那隻是小事情,而且後麵我也都處理好了。”
“那你找蘭速之要錢是為什麼?”舒嚴申語氣很嚴厲,“缺錢為什麼不找我們?誰要他那幾個臭錢!”
即便周圍還有他的朋友,他對蘭速之的鄙夷也不加掩飾,聽得舒時雲忍不住想笑,可被他瞪一眼,又隻能把笑意給憋回去。
“舅舅,我錯了嘛。”他聽話低下頭,語氣滿是討好,“我隻是看不慣他們,而且那些錢我都打去做慈善了,隻是想坑一坑他們。”
舒嚴申滿眼都是懷疑,顯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話。
“真的。”舒時雲下意識撒嬌,“我可以給你看打款記錄嘛,怎麼連我都不信,本來我就不缺錢的,這些年他們零零碎碎找我要了這麼多,我一點點要回來嘛。”
舒嚴申當然不會看,他隻是覺得自己這個外甥太過心軟,先前他囑咐過無數次,可舒時雲還是對蘭家人過分容忍,現在見舒時雲一副像是想通了的模樣,他倒是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散出來,就冷冷道:“今天這件事你和蘭速之說。”
知道舅舅也猜到了他的用意,舒時雲連忙道:“不用,蘭煊自己會跟蘭速之說這件事情的,他之前不知道你回國了,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明天肯定會請你吃飯的,到時候你拒絕就好了。”
舒嚴申卻是輕笑:“我為什麼要拒絕他?他既然想見我,見一麵就是了。”
聽了他的話,舒時雲隻覺得頭大。
他有預感,舒嚴申要是見到了蘭速之,兩人之間的矛盾會爆發的更大,而且……說不定會使得蘭速之一家心中的怨恨劇增。
舒嚴申厭惡蘭家人,並不打算在自己的休息日提太多關於他們的事情:“好了,晚上回家嗎?”
“當然回。”舒時雲無言以對,“舅舅,你彆總這麼問,我現在跟商承還沒有進行到那一步,你老是試探我做什麼?”
舒嚴申被他說穿了心思,臉上也沒有半點的不自然。
“回家就行。”
舒時雲故意瞪他,抬眼看見商承回來,便頭也不回過去了。
見他悶悶不樂過來,商承抬手揉了把他的腦袋,問:“怎麼又受氣了?”
舒時雲撇撇嘴:“舅舅總笑我。”
在彆人麵前他總是很嚴肅,隻有到了親近的人麵前才會露出這麼一副孩子樣,惹得商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下次彆在其他人麵前這樣。”
舒時雲有點兒茫然,緊接著就聽見他一本正經補充:“有點太可愛了。”
騰地一下,他感覺腦袋都要熱冒煙了。
之後是怎樣跟著商承一起去吃飯的,他已經完全記不清楚。
原本在商承那些明顯都比較成熟的朋友麵前,他是不太好意思親近的,但商承進門和離開時始終牽著他的手,聊天途中也沒忘記給他夾菜,十分細致。
舒時雲對他們交談的話題並不了解,便也隻是埋頭苦吃。
隻是偶爾抬起頭看見眾人相談甚歡的模樣,他也會回想起來曾經自己也接近過類似這種的圈子。
在他尚且年少時,學校中有不少風雲人物向他示好,起初他以為隻是單純的做朋友,可之後被拉入他們的聊天小圈後才發現圈子裡的人都是非富即貴,雖然年紀很小,但聊的話題都很成熟,每一句話似乎都帶著關於利益的暗示。
在他成人禮上,蘭速之主動斥巨資替他舉辦生日宴會,從一個月前就開始預熱,當天母親更是包下了全城的屏幕為他慶生。
母親特意趕回國替他慶祝,可生日宴會的當晚他卻隻做了前半場的主角,之後觥籌交錯的宴會讓他感到難受,那些平時在學校中和他聊天的朋友穿著小禮服,身後卻都帶著滿臉討好的大人,詢問他母親和舅舅所在的包間。
在得到拒絕後,大人維持表麵禮貌告彆,年輕人卻按不住情緒,私底下忍不住衝著他發脾氣,說他們不是真正的朋友。
母親總說,善良是一種難得的品質,而舒時雲也從未將其丟棄,但對他來說,善良不代表軟弱,何況他也不是蠢人,被彆人利用還看不清楚局勢,於是當場便冷漠戳穿了所謂的“朋友”找上他的真實目的。
當天幾人大吵一架,可等他再回到學校,那些人又重新湧了出來,為當天的事情跟他道歉,還邀請他去參加新的活動。
舒時雲並未跟他們回到最初的關係,隻是偶爾遇見會一起吃頓飯,可逐漸他感覺到自己那些紈絝子弟相處不來,在一次活動中看見他們對球場的球童高高在上施暴,終於還是忍不住撕破了臉皮。
而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圈子裡關於他的傳言逐漸多了起來,但他卻並不在意,步入大學後他同那些人斷交,也將屬於自己的信息封閉起來。
他相信,會相信那些人嘴裡說出來的話的人,也不會是什麼正常人。
一頓飯結束,眾人在草坪上散步,舒時雲心事重重走在後麵。
他發現自己好像也變成了那樣的人,之前明明不了解商承,卻聽信了那些傳聞,這些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他悄然鬆了口氣。
好吧,他相信商承不會介意的。
跟舅舅說的一樣,當天晚上蘭速之就發來了消息,得知舒嚴申回了國邀請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接到消息以後舒時雲直接答應,可是等閉上眼睛準備休息時,心底卻滿是不安,他重生的契機引發了蝴蝶效應,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讓他必須保持謹慎,猜測蘭速之會做的下一步。
目前基本上已經能夠確定他的死是蘭速之造成的,可是母親呢?
因為舒家人身份特殊,即使是母親出門也是保鏢隨行,身邊的人都是親信,按理來說不該發生意外,如果隻是蘭速之的話,他應該還沒這本事。
但如果要算起舒家的敵人,就不是他自己能查到的了。
還有商承……他眼睜睜看著對方出事,那種心悸的感覺依然殘存在他的夢境,困擾著每一個夜晚。
緩緩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