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荼白語帶哽咽,話卻說的十分清楚,“我想請王爺看看,這究竟是不是欺負……”
李廷寒抬眼,隻見沈荼白光潔的小腿上儘是紫紅色的鞭痕,紅腫中透著血印,看起來十分駭人。
規矩他也是自幼學過來的,但教導他的人最多也就是板著臉訓斥,做錯了事自有伴讀代打手板。
他明白嬤嬤待底下的人要更嚴厲些,往常也不是沒有婢女受不住主動離開王府,但因這些手段從未他麵前用過,他隻覺得那些人受不得苦,實沒想過會是嬤嬤的原因。
見了沈荼白身上的傷痕,李廷寒覺得這跟廷獄的刑罰也沒什麼兩樣。
一想到他素日裡待下人溫和,那些嬤嬤卻背著他對底下的丫頭非打即罵,燕王府的名聲還不知被他們敗壞成了什麼樣子。
眼看李廷寒氣的發抖,沈荼白繼續加火,“奴所言句句屬實,王爺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奴的身上,奴不過進府兩日身上全是傷痕……”
說著,沈荼白便要去解身上的衣帶。
“彆。”李廷寒簡直要被膽大包天的沈氏給氣笑了,告狀的時候都不忘邀寵,簡直…不知廉恥!
沈荼白悻悻作罷,李廷寒目光不受控製地滑過她半遮半掩地衣衫,身上的傷口同樣十分駭人。
一想到多年來辛嬤嬤都是這樣對待婢女,李廷寒甚至開始懷疑那些出府的婢女究竟是自行歸家,還是被人打死打著燕王府的名義遮掩過去。
往常也不是沒出過這種事,眼下正是朝中儲位之爭的關鍵,他身份敏感,莫說是母後察覺,便是讓朝中的文官知道了都夠他喝一壺。
李廷寒徹底坐不住,“來人,找辛嬤嬤過來問話。”
“等等。”沈荼白對上李廷寒淩厲的目光,立時便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跪坐在地上,“王爺是要替奴出氣嗎?”
李廷寒蹙起眉頭,越發覺得文娘送來的這個人不太聰明。
沈荼白卻像沒察覺他神情間的嘲諷,自顧自道:“奴知道王爺心疼,可嬤嬤在府中多年,若從來都是這般責罰婢女怎麼會沒人告到王爺麵前?想來是奴哪裡惹了嬤嬤不快吧。”
聽了沈荼白的話,李廷寒漸漸冷靜下來,辛嬤嬤是宮裡出來的人,所有新入府的婢女都由她一手調教。
若她多年來都一直淩虐婢女,李廷寒不可能完全聽不到風聲,背後必然有人相幫,可若她隻這般對沈氏,那便是有人想要針對文娘。
李廷寒眸色更冷,無論是哪種,他既然決定懲治,那便要徹底懲治清楚。
“嘶——”沈荼白全然不知一會兒的功夫,李廷寒想了那麼遠,她發出聲響努力吸引李廷寒的注意。
這一次他主動伸手將她扶起來。
“你說這麼多,歸根結底不過是怕我罰了辛嬤嬤再被她挾私報複,既如此又為何要來本王麵前告狀?”李廷寒的眼睛裡滿是審視。
“奴的心思果真瞞不住王爺。”沈荼白試探地將手放到李廷寒手上,眼底是滿滿的期盼,“奴想要爺護著。”
李廷寒下意識地抽手,可對上那雙眸子又生生停下手中的動作,低聲罵道:“誰準你如此僭越。”
沈荼白收回手,茫然地望著他,“奴做錯了什麼?奴自幼在煙花巷柳之地長大,自知行為輕浮,入府之初是真心要和嬤嬤學規矩的,可嬤嬤不喜歡我,院子裡的其他人也不喜歡。”
沈荼白告狀告的理所應當,“她們不肯和我一起睡,也不準我睡在沒人榻上,隻準我睡在板凳上,那板凳那麼小奴都躺不下,夜裡的風呼呼的往屋裡灌,奴都快要冷死了。”